高演听着斛律光的讲述,神情也变得越来越认真,专注中还隐隐透出几丝兴奋,甚至就连拳头都微微握起。?? 69?????Ж.??? ????等到斛律光的话讲完,他便抬手鼓起掌来。
「不愧是明月兄,当真别有壮怀,绝不令人失望!这样的雄声高见,我也久有不闻啊。」
高演一边拍着掌,一边感叹说道:「方今世道未可称为治世,但是国中却有许多人矜于旧功,耽于享乐,不再有雄壮抱负,对于近在咫尺的宿世仇敌丶心腹大患都不闻不问,当真令有识者忧心忡忡丶心绪难静啊!」
讲到这里,高演也是一脸的无奈。他这番话所评价的不只是那些大异父辈风格与志向丶一味奢靡享乐的勋贵二代们,更包括了他的兄长高洋,甚至国中这种醉生梦死丶享乐无度的风气,甚至就是一种上行下效的结果。
过往数年,朝廷对外全无建树。他兄长高洋也一反早年励精图治丶尤其勤于军事的作风,虽然这样也免于穷兵黩武的消耗,但是休养恢复的国力却并没有真正积淀下来,河北大地岁有丰稔,然而邺都谷价却连年上升。权贵之家一席之费可达万钱,贫贱小民却衣不遮体丶食不果腹。
如果仅仅只是国中政治不够清明丶上下有失调和还倒罢了,凭着他们北齐深厚的底子,还有机会修改调整过来。
可是相对于他们的不作为,西面宿敌西魏近年来发展势头却是非常的迅猛,据说其国中大募夏人为兵,而且多设奖酬之格,以至于士皆乐战,国力大胜从前。
虽然自从天保六年双方河洛罢战之后,彼此间便再也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战事对抗,高演也并不清楚西魏如今国力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但是对于他们北齐国内的士气快速沉堕,他却是深有感触,以至于听到斛律光这种主动进击丶试图打击对手的计划,都让他颇受振奋。
斛律光听到常山王对自己计策的认同,当即便也起身作拜于席侧,口中沉声说道:「仆于人间未称高智,所计为国扬威丶誓报家仇而已,幸在能得大王赏识,若得大王相助而任此职事,则必勇为驱使丶尽心尽力,不负大王所任!」
高演听到这话后,连忙起身扶起斛律光,同时口中又叹息道:「国家之所以设诸显职,便是为的贤良忠勇之士能够各适其位丶为国效力!明月兄你本就是誉满朝野的良将大才,更兼有此诚挚的报国杀贼情怀,我能为朝廷举荐良士,同样也是我的荣幸,又何敢言私意驱使啊!」
双方在各表心意后,彼此间也是惺惺相惜,斛律光于是便进一步阐述自己镇守晋州丶进望汾绛的一系列策略。
在他看来,朝廷过往太过执着于河洛丶淮南等地,根本就是本末倒置的错误想法。
过往河洛之间的战事并不是没有获得辉煌大胜,甚至就在天保六年的这场战事中,他们在前期也是打出了非常漂亮的战绩。
但是由于河洛再往西便有着崤函为阻,大军难以从容进退,而就算是通过崤函山道,再往前还有潼关这一阻碍,想要继续扩大战果非常的困难。
至于淮南江东那就更加不用说了,岛夷蛮荒之地,本就难以征服,征服之后所获得的回报也是有限,无非是更增国中汉儿声势,对于国力整体却难以有什麽显着的提升,难道还能指望徵调江淮夷众去进讨关中?
关中的西魏政权才是他们北齐真正势不两立的对手,越早进讨便能越容易将这宿敌扼杀,时间拖的越久对他们北齐便越不利。甚至于如今时间都有些晚了,但是立即行动起来总好过什麽都不做,任由局势再照此状态继续发展下去,只会变得更加恶劣。
高演对于斛律光的一系列看法也是颇为认同,他因为并没有太多领兵作战的经历,如果是比较纯粹的战术问题或还不好判断,但这种已经颇有战略高度的计策还是比较好理解的。
在与斛律光交谈一番后,高演也深感受益匪浅,于是在起身告辞的时候,便也向斛律光表态稍后一定会尽力促成此事。
离开咸阳王邸返回自家之后,高演回想方才与斛律光的谈话仍是颇感振奋,于是当即便召来其王府属臣王曦说道:「今日往咸阳王邸去访斛律明月,因与明月畅言边事几桩,深感其人当真雄壮可期,绝非诸家贪享荣眷却志气荒废之徒。明月也因此向我请为晋州刺史职,在公在私我都应该遂其所想,不使这一番壮气闲置啊!请博士为我拟书,奏于朝廷,来日入朝我便奏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