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河东当地大族倒也愿意就此进行投入,只是转机发生在霸府推行盐引制度,对于食盐的生产和销售都做出了比较严格的限制,也给河东当地这些大户们的利益造成了一定损伤,毕竟通过制度增加了一些环节的参与者,这些新加入进来的人势必会挤压原本从业者的利润空间。
这些损失固然不会让众河东大户们伤筋动骨,但不自在那是一定的。所以原本还热情乡事的想法便渐渐发生了改变,心怀愤懑的开始了摆烂,对河渠的维护也就变得不再那麽上心了。
霸府虽然增加了管理程序,但却也不愿增加投入成本,对于永丰渠的疏浚维持同样如之前那般不闻不问,于是这河渠就这麽淤堵起来。
还有一点那就是随着盐引制度的推行,每年能够进行销售的食盐也成为了定量,即便生产再多也难以外输销售,势必会影响到食盐的生产规模。毕竟多生产出的食盐既消耗人工,还需要一定的仓储成本。
河东围绕盐池生产足有数万盐户,随着产能压缩,当中必然有一批盐户被从生产环节淘汰出来。这些人可没有什麽失业救济,想要生存下去,那便只能改行耕田丶开垦荒地,用水量则就会大增,进一步增加了永丰渠的压力。
裴侠虽然过往数年都在山南道行台任职,但毕竟是河东土生土长之人,讲起这当中缘由来也都有理有据。
李泰在听完裴侠的解释后,当即便皱眉沉思起来,当然这番对话和他的表情也都是做给在场这些跟随的河东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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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过往朝廷对于河东民生关注确有失察之处,既有恩恤之所未及,也有刑令之所不立!以此论之,今时永丰渠之淤堵,倒也不能独疚某一方。但若能将之修缮疏浚,所受惠者毕竟也是此乡士民。
河东今既是我封国,我也着实不忍国人为忧愁所困,今岁国中租税所收,便且用于疏浚此渠,纵使一年不可,明年复为此计。总之,此渠一日不通畅无阻,国中所出丝缕不得渡河入府!」
永丰渠的淤堵是崔訦和裴侠等人重点汇报的地表隐患,这河渠若不畅通,所累及的可不只是水路航运与农耕浇地,最大的危患是如果河流上游发生什麽洪水泛泛倒灌入盐池中,那就会大大影响河东盐池的产量,更严重的甚至可能造成永久性的减产。
李泰当然不能任由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宁肯以封国赋税收入用来疏浚永丰渠。
当然有的事情也需要提前讲清楚,之前霸府的确是关照不够,但同时也给了你们河东大户不少法外开恩,如今既然是他花钱治理,那从此后所有的事情自然也就得按照他的规矩来。别的不说,就这些任意凿渠取水的现象,日后那都是要绝对严厉禁止的!
河东众人未必不知永丰渠的重要性,只不过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短视的。正所谓三个和尚没水喝,他们只觉得获利方增多了,总不能所有成本都由他们付出。如今既然唐公愿意承担此事,他们也都乐见其成,于是便都纷纷称颂唐公高义。
河东的盐池主要位于运城盆地东南侧丶中条山的北麓地区,是一个完全封闭的自流盆地。盐池分布主要有两部分,西南方向的称为女盐池,杂质多丶产出的盐也品质差,通常只是作为备用的产区。
位于东北侧的又称为解池,是河东食盐的主产地。盐池东西总长八十多里,南北宽在十里之间,被人为的划分成为不同的产盐地。池中卤水被引入方形的池畦中,通过日晒蒸发自然便在底部结晶成盐,然后再由盐丁们将这些盐捞取出来风乾晾净,便可用于售卖。
后世李泰也曾来到盐池游玩过,但却已经看不到热火朝天的制盐场景,如今看到成千上万的盐丁分布在那些盐畦中辛勤劳作,而盐畦因为布满了结晶的盐,如同一片片积雪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画面壮阔至极。
河东盐池的生产官民皆有参与,官府直接生产的份额则并不大,主要还是用于霸府与朝廷等本身的使用消耗。至于面向市场进行销售,则就主要是由当地豪强大户们进行。至于向外的输送与销售,则就又归官府所管制。通过不同环节的划分,达成一个公私两便的利益分配方案。
李泰又在盐池停留两天,除了巡视盐池生产与销售诸事之外,还是为了等待邵州刺史杨檦来此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