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后,众将也都纷纷点头应是,包括之前忍不住向尉迟纲发难的李远,也都发声表态不会再以私愤扰事。他们心里也都清楚,如若再这麽继续互相埋怨争斗下去,情况只能更加危急。
说完这番话后,李弼便坐回席中不再多说什麽。他虽然已经是在场众人当中资望势位最高之人,而且还刚刚击退敌军的进攻,但在这一场征事中也仅仅只是一个偏师统帅,甚至对于主力大军何以一路溃败至此的经过都不怎麽清楚,也就无谓强揽责任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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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护原本一直在低头沉思,但是见李弼不再发言而众人又都纷纷将视线转望向他,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说道:「主上薨于征途,伤情摧人心肝。眼下潼关也遭战火蔓延,实在不宜将灵柩棺椁久置前线。
大司徒乃是国之元老丶戎事精熟,深受内外所推,之前又迎击贼军而败之,乃是临危受命之不二人选,正应执掌潼关军务丶以拒贼军。我请先扶棺归国丶安葬主上之后,再奏告朝廷尽起关西丁壮以为兵,以助潼关战事……」
大军接连丧败,也让宇文护这个临时执掌军务之人权威大降,如今剩馀的人马本就不多,也未必就会听从他的号令。如今正好趁着李弼新胜之际,将这个重担和烂摊子交给李弼,他则借着扶送灵柩归国的名义离开前线,尽管返回同州去收拾内部局面。这对宇文护而言,无疑是当下最好的一个选择。
然而宇文护虽然精明,其他人也都并不傻,尤其是被其点名要作甩锅的李弼,听到这话后顿时皱起了眉头。
「潼关虽临前线,但仍坚如磐石。潼关若危,关中亦险!大冢宰灵置潼关丶又或灵置长安,并无区别。况且此番征师败绩,亦多关西儿郎捐身国事,万众成鬼,一灵独归,父老作问,中山公何以应答?」
李弼并没有发声,但是其弟李檦则不客气的望着宇文护开口说道。
宇文护听到这话后,一时间也是语竭,而这会儿李弼才又开口道:「某戎马半生,又何惧征战?大冢宰待我以国士,我亦不惜死国以报之!潼关若全丶关西则安,前者师旅屡溃,可知逃不如战。中山公身系大冢宰遗志,执掌军事理所当然,抱关击柝丶但有任命,某莫敢不从!」
说话间,李弼便站起身来向着宇文护作揖说道。而其馀众人本来各自心内都已经对宇文护多有不满,但见李弼都作此表态,于是也都纷纷起身仍奉宇文护为此关城首领。
宇文护见状后便也只能接受群众推举,不敢再说什麽先行撤回的话语,至于之前临阵脱逃的独孤信和赵贵等一众人等,他也只能委派心腹前往同州中外府报信,希望中外府留守之人能够警觉。起码他这里如果不能阻却贼军的话,短时间内是很难抽身离开潼关前线。
虽然李弼力举宇文护执掌军务,但有鉴于宇文护之前的种种表现,也不敢真的将军务尽数托付,关城的各种防务他还是与达奚武等人巡察布置丶不敢马虎大意。
大概是运势跌至谷底丶开始否极泰来,潼关这里还在认真布置防务的时候,分布关前的斥候却报信言是驻守在弘农的敌军似有撤离的迹象。而再作深入打听,他们便得知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太原王李伯山业已率领大军进入河洛作战,逼得敌军不得不撤离回防。
当这个消息传回潼关的时候,关城中将士们都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甚至不乏军士直接喜极而泣:「太原王杀来了,大家都有救了!」
饶是宇文护心中对李泰多有成见,但在得知其人果真率军抵达河洛之后,一时间也不免心情复杂的怅然叹息道:「李伯山当真是重义之人,果然没有辜负阿叔临终所托!可惜丶可憾,若是当时没有撤离宜阳,此时局面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馀地!」
太原王师旅的到来,给整个潼关驻守将士们都注入了一针强心剂,而接下来弘农方面敌军毁城而走的举动也证明了李伯山大军刚刚抵达河洛便给敌军造成了巨大的军事压力,不得不仓促回撤。
随着敌军撤离,潼关方面的危机也算是已经解除了,之前随军一并撤退到潼关的豫西韩雄等诸将表态希望能够率领所部人马返回豫西关南地区配合太原王与敌进行作战。
宇文护对此也并未阻拦,虽然他对李伯山势力进入关中仍然不无忧虑,但很明显眼下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先战胜敌人,他也希望能够藉此向李伯山传达一个和善的信号,从而给接下来争取一个更大的交涉空间。
然而正当宇文护还在幻想一切将要稳中向好的时候,后方同州中外府发生的事情却给了他迎头一记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