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馆中,李泰虽然避开了生徒们的围堵,但终究还是没能免得了被群众堵在父亲李晓在学馆内的起居小楼前。
闻讯赶来的这些人多是学馆中的学士们,除了欢迎李大将军归家之外,他们各自还别有所图。
「请问李大将军,之前曾应老夫寻访梁国可有《大戴礼记》后篇,如今事情可有了眉目?」
卢辩这老先生年纪虽然不小,但动作却并不慢,闻听李泰来到学馆当即便冲出自己的小楼,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向刚刚下马的李泰,未暇寒暄便一把握住了李泰的手腕大声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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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辩博学多识,中年时便为《大戴礼记》作注,因此被家人和时流夸赞推崇可与他们先祖卢植为《小戴礼记》作注向呼应。
但让他比较遗憾的是,北朝所传《大戴礼记》缺篇甚多,并不完整,原本卢辩都已经要接受这一个遗憾了,可当李泰从江陵和襄阳那里搞来上万卷的书籍后,他心中顿时又燃烧起希望之火,希望能够访寻遗篇,补全自己这一学术成果。
自从得知李泰已经回到华州后,卢辩便向朝廷请了一个假,就等着李泰来看他老子的时候堵着他催讨书籍。
李泰这里还没来得及回答卢辩的问题,另一侧在朝官任中书侍郎的薛寘也快步走来,远远便大声呼喊道:「太原公丶太原公,前言《后汉书》事还记得吗?」
不久之后四面八方都有人涌来,各自向李泰呼喊问话他们早早便预定的经史书籍搞到手没有,四面八方各种诉求声听得李泰头都大了。
他再细瞧这些群众,大部分都有朝廷官职在身,但今却一个个都蹲在龙原学馆里等着堵他,如此玩忽职守丶不务正业,咱们大魏焉能不亡啊!
群众诉求太过热切,以至于在前方学舍闻讯返回的李晓都难挤进人群里跟儿子叙话,只能站在一边呵呵直乐。
好在若干凤等护送书籍入馆,来到这里请学士们去整理接收,李泰这才摆脱众人,跟在父亲身后一起入楼稍作歇息。
「长安士民好学如渴,你又有这样的地利之便,也应该广纳群众诉求呼声,努力促使南学北传!刀矢虽然锋利,能夺人性命,但却难以聚合人心。」
久别不见,李晓望着自家儿子,心情也是十分的喜悦,拿出一套瓷制的茶具便准备亲为儿子烹茶解疲。
李泰自然不能在自家老子面前摆谱,一边帮着清洗茶具一边笑语道:「阿耶的叮嘱,我又怎会不懂得?这些年也一直在致力于此,只不过南朝那愚父愚子们虽然没有守卫家国的智慧,却仍然将礼义经术视作不传之秘,屡求不得。此番送回的几千卷书,仍多百家之术丶农工方伎之类。待到来年霸临江陵,必将江南图籍扫尽北传!」
「少作狂态!」
李晓听到这话便白了儿子一眼,轻斥一声,但心内终究还是自豪,片刻后又忍不住笑起来,又过一会儿才又说道:「前事你虽然传信道是无碍,但我总觉得可能要给你平添纠纷,你耶并不是孤高自矜,只不过乍遇此事心甚激动,言辞有失分寸……」
李泰自知父亲在说的什麽,闻言后便摆手道:「此事我也颇为反感,只不过身在时局之内,难免牵绊甚多,望似刚强,但许多事情都要违背心意丶委屈自己。阿耶既无仕宦之心,我今势力也能包庇阿耶不受诘责,遇事直抒胸臆丶放心表达,没有什麽可畏惧的!」
「说什麽包庇!你耶难道是正道不容的罪徒?若是因言获罪,乃是国不容直,拨乱反正难道不是你等食禄之辈义不容辞的责任!」
李晓听到儿子的安慰,心中自是颇感高兴,但很快便又觉得不是滋味,当即便眼皮一翻指出儿子用词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