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曲阜论战,狂妄的衍圣公袒露心声~
于时和急的跺脚:
「姐夫,你糊涂啊。什麽南北朝,吴皇要是心一狠,说不定明年就杀到紫禁城。」
「那就等他的兵马打过黄河进了山东再说呗~」
「我的衍圣公哎,早点递上降表,新朝对您的观感会更好。」
孔宪佩戏谑道:
「小舅子,你这说客也太积极了吧?南边许诺你什麽官了?」
于时和瞬间不吭声,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急于表现,压根没收到吴廷委派。
他只是本能的觉得奇货可居。
……
孔宪佩望着城外,自言自语道:
「改朝换代?我孔氏见多了。」
「观感?哈哈哈哈~讨厌我孔氏的皇帝多了去了,吴皇算老几?流水的皇帝,铁打的衍圣公。随便哪家哪姓坐江山,皇帝老儿都得器重咱。」
「讨厌就讨厌呗。他敢怎麽样?他能怎麽样?」
于时和眉头紧皱,嘀咕道:
「姐夫,这次不一样。吴廷开科取士,圣人学说比例很小,那些核心的都被剔除了。」
「小舅子哎,你还是太年轻。」
「请衍圣公赐教?」
孔宪佩背着手,眺望远方,用一种充满讽刺的声音说道:
「皇帝嘛,都是按需说话。今儿讨厌,明儿说不准就喜欢了。」
「吴皇是个读书人,屡试不第,气儿不顺,对圣人心怀怨恨也属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是吧,他真坐了龙椅马上就会改口,心悦诚服。」
「知道为啥吗?」
……
「为丶为啥?」
「吴皇他出身不好,虽然打下了不小的基业,可他的心态还没转过来,还是老百姓的心态。」
「等他提兵打进了紫禁城,走进金銮殿,往龙椅上面那麽一坐,黄袍一披,真龙气从脚窜到头顶。他瞬间就清醒了,哎,不对啊,咱现在是皇上呐,咱得牧民~」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圣人说的多好。」
「抛弃圣人学说,朕从哪儿找出一套完整系统的理论来充实帝国臣民的脑子?」
「从今往后,圣人就是朕,朕就是圣人。衍圣公,忠诚,大忠诚。要宣讲,要尊重,要厚赏,圣人学说一千年不许变。」
「放羊皇帝丶讨饭皇帝丶野猪皮皇帝都能想得通的事,他一个江南读书人想不通?」
一番话说完,孔宪佩的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这一刻,
于时和服了,彻底的服气。
原本他心底有些瞧不上这个姐夫。今日一番交谈之后,他发现真不愧是衍圣公后裔,深藏不露,太有智慧了,学问太深了。
圣人学说好。
……
孔宪佩兴致勃勃,主动延伸了话题。
「不过我倒是有一点困惑,吴廷崛起的速度太快了,他靠的是什麽?」
于时和顿时来了精神:
「江南人出钱,淮西人出命。和朱元璋争霸天下的班底差不多,吊配置强的一批。」
孔宪佩皱眉道:
「我和你强调过多少次,不要说脏话,有辱斯文。」
「江宁俚语,不是脏话。」
「胡扯~江宁是副京,五朝古都丶文化荟萃丶底蕴深厚。你别没事就诋毁隔壁老乡,你们江苏人这个互踩的习惯很不好。」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直到城外出现了义军的身影,一杆粗陋的旗帜很吓人——「大西军」。
……
「大西军的兄弟们,再加把劲打下曲阜城,吃酒吃肉啃白馍。」
「杀啊。」
举着锄头丶柴刀丶粪叉各种五花八门兵器的饥民们从四面八方冲向曲阜城,人数过万,无边无际。
城墙上,枪炮齐鸣。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杀戮。
清军全火器,居高临下。
大西军兵器简陋,衣裳褴褛,全靠血勇。
硬生生的顶着枪子将云梯架上城墙,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饶是见惯了杀人的清军军官们也颇为震撼。
一名游击抽出佩刀,大吼:
「泼油丶倒金汁。」
……
滚烫的金汁顺着城头倒下,聚集在云梯下的大西军发出凄厉的惨叫。
烫伤,尤为恐怖。
被滚烫金汁泼到的饥民拿手一抹,瞬间脱皮。
伤者血肉猩红丶白骨森森丶不似人形。
义军溃退~
清军爆发阵阵欢呼,以枪炮欢送离去。
溃败的大西军迎头撞上了兖州城派来支援的 500火枪手。甫一交手,清军就慌了。
领头的千总大人曾驻微山湖 2年,见过兖州人和徐州人为了抢夺微山湖爆发的多轮集体械斗,差点把自己给撅了。
噩梦重现,他居然打马掉头就跑。
将为军心,连带着一个营的绿营兵都慌了。结果就是 300多支火枪成为了大西军的战利品。
……
中原地带,狼烟四起。
陕甘晋,饥民成群。
原因却不相同。
前者是人的原因,清廷在当地征粮过重,扒皮抽筋。后者是老天爷的原因,暴雨成灾。
而这一切,都是太阳引力在背后作祟。
引力变化会影响太阳黑子活动,同时对地球的转动产生巨大影响。具体现象例如:火山丶地震丶拉尼拉丶厄尔尼诺~
最后,
汇成一个字:饥。
饥,是所有汉字里最为恐怖的一个字眼。
世人都以为战争恐怖,实际上战场伤亡造成的减员只能说算是小字辈。
饥丶瘟,这俩孪生兄弟才是真正的地狱旋转门。
要麽不来,要麽就一起降临。
一出手,就是分区格式化。
……
刘千亲自坐镇,情报署除驻西南人员按兵不动,其馀全部北移。
以中原直隶为核心,散布行事。
两桩任务:
一,协助四海票号吸储。
二,资助并扶持部分义军,尽可能的清洗掉北方地方势力。
刘千对于陛下的战略并不是很赞同,他觉得陛下若真的盯上了北方士绅的财产,派大军一路横推,将这些人抄家灭族,宅院丶田土丶存银一个不会少。
何必像现在这般折腾。
不过,
不赞同归不赞同,情报署照样全力执行。也许是陛下对自己的忠诚考验呢。
……
随着各地的情报传回丶汇总。
情报署实际上的第二号人物,情报官苗仁凤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危机。
「署长,不太对劲。」
「有什麽不对劲?清军要反攻了?」
「属下判断,北方似要失控。」
刘千一咕噜起身,示意出去讲。
俩人站在空旷的小河边,确保无第三人听到。
「署长,属下觉得北方很可能失控。」
「失控?什麽意思?」
「秋收被打断,普遍断粮,造反,秩序彻底崩溃。」
刘千眼里凶光毕露。
反手一巴掌就打在苗仁凤脸颊,愤怒问道:
「陛下再三嘱咐,不能重现明末乱相,你踏马的怎麽玩脱了?」
……
苗仁凤捂着发红的脸颊,低头道:
「署长,不是我们的错。」
「西北暴雨成灾,中原暴虐征粮,两者迭加,本就是乾柴烈火。我们又泼了一瓢油。」
刘千沉思了许久。
问道:
「讲讲你的判断?」
「首先是数量,豫丶鲁丶陕丶甘丶晋丶直隶各州县探子汇报上来当地义军的数目,已从 18股陡增到了 57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