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殿下从小到大,每一年每一份体检报告里的脑波动图,都搜集起来对比研究了,”冯墨指着另一个小得几乎微不可查的波峰:“这里,这里也有问题。”
即使她已经明确指了出来,林在水还是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这里怎么了吗?”
“这里和前面提到的概念不同,它不止是阻断了那么简单,所以非常的不明显。”
“不止阻断了记忆?”林在水顿了顿:“我的印象里,确实只有大半年的记忆是空白的。”
“我猜测,是有人用另一段记忆替换了原本的部分,所以殿下一直把替换的记忆当做真实,就觉得自己只空缺了大半年的记忆。”
林在水皱紧眉头,努力回想了一下:“你可以推测出我是什么时候被替换的吗?”
“没法推测具体时间,”冯墨不知为何眼睛有些红,林在水看过去的刹那,她又快速把脸别过去:“我没有殿下十岁到十二岁的体检报告,但是,拿九岁的和十三岁的对比,可以看出后者存在异常。”
“十三岁之前的被换了吗?”
林在水努力回想了一下,抬头正想问一句什么,却正巧对上冯墨的目光。
那双眼睛太悲戚,又太温柔,难以掩饰的情绪在其中翻涌,最后融化成透明的泪,汇满了眼眶,最后簌簌而下。
平日里那股精致又优雅的气质消散于无形,刻意维持的距离感在这一瞬间打破,她甚至哭得泣不成声。
“冯医生?你怎么了?”林在水不知怎的,被她这一眼看得慌了神,犹豫着要不要扯掉那些管子和贴片,支起身子去拍她:“我是不是忘了什么,我是不是伤害过你,对不——”
“不,是我对不起你!”冯墨哽咽着抹着眼睛:“是我发现得太晚,是我这么多年太粗心,是我一心追求未完成的事业,到头来没有照顾好你……”
“这不怪你啊?”林在水起身,心里隐隐升腾而出的预感让他有些恐惧,下意识地把它压了下去:“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拦在自己身上呢?作为一个医生,你尽了全部的责任,平时也在尽可能地帮我,不要对自己太苛责。”
“如果我只是你的医生……我怎么可能只是你的医生……”
冯墨仰起脸,扯掉碍事的口罩。
她哭得鼻尖通红,妆容也花得差不多了,浑浊的泪在脸上晕开,放在平日,林在水会礼貌又绅士地避开目光。但此时,他还是看了过去。
眉眼、鼻子、嘴唇……
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冯墨口罩下的脸,甚至小时候还老是喜欢一个劲儿地盯着她看,被林执呵斥过后就没再做过这样失礼的事了。
可当时看,他只是好奇,这次,他却是在印证心底的猜想。
他很熟悉这张脸。
不是患者对医生的那种熟悉,也不是朝夕相处的那种熟悉,如果非要形容林在水此时的感觉,他只能说,这似乎是一种共鸣。
一旦有一点怀疑冒出了头,从四肢百骸到血脉骨髓,林在水浑身发抖,大脑似乎已经压不住过往的记忆,在疯狂地呐喊着——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和他血脉相连。
十岁时,父母感情破裂,母后无休止的哭泣声还在耳边;十一岁时,母后一遍一遍利用他挽回林执的心意,甚至到了不择手段的境地;十二岁时,她用一场自毁的大火,宣告自己对爱情和人生的绝望,而林执只是冷漠地看着……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闪过,记忆里的母后清晰得不能再清晰,林在水想分辨清楚到底什么是真的,脑海里尖锐的疼痛瞬间出现,逼得他猛地后退一步,冷汗直流,压住声音没让自己喊出来。
“我不记得,我想不起来,她不是……死了吗?”
“原来你不是恨我,”冯墨又哭又笑:“他改了你的记忆,告诉你我死了,还和我说,你因为这件事受了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