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
陈洛和谭县令在后院下棋。
这段时间他往县衙送了不少银子,都是因为陈元直的事。
「这麽多银子就买一个武官的位置,太冒险了。」
谭县令落下一子,开口说了一句。
两家有姻亲关系,陈家有一个族妹就是谭县令的夫人。续起来陈洛还是谭县令的大舅子,正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两人相处的才会如此和谐,卖官卖爵的事才敢堂而皇之的讨论。
「元直不会读书,只能走这条路了。」
「眼下时局不稳,做武官太过危险。」
谭县令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官员,朝中有不少人脉,知道很多国家方面的变动。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消息,肯定不会有假。
「我只想他懂点事,免得将来我不在了,他被人欺负。」
陈洛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父亲。
「这几年上面一直在和谈,但蛮夷之人哪懂礼数?一纸盟约对他们来说就是草纸,随时可以撕毁。」
提到国事,谭县令也有些烦闷。
碧水县的位置靠北面,真打起来碧水县肯定防不住。到时候他除了丢官跑路以外,别无选择。
没有赢的希望。
上面的大人都已经在商议南迁之事了,败退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真到那一天再说吧。」
陈洛没有说这个话题,他这几天一直在观察谭县令。从对方身上他感觉到了一丝熟悉,那是『心魔』的气息。上一次融灵长老的心魔劫当中,陈洛扮演的角色,这一次由谭县令来担任了。
心魔会一步步引诱『渡劫者』偏离本心,滑向欲望的深渊。
只要本心迷失,那这一次『劫气』就算是渡劫失败了。
「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可能看着元直送死。」
谭县令叹了口气,把棋子一撒,懒得下了。陈洛也就趁势起身,道了声别以后便返回了家中。
家里,三个夫人还在为孩子的事操劳。
除去长子陈元直以外,他还有两个女儿,这两个女儿都很听话,表现的也非常平庸,平日里看到陈洛也很畏惧,大多时候都是绕路走的。
「劫也出现了,心魔究竟是什麽呢?」
陈洛坐在院子当中,思考着这一次『心魔劫』和『心魔』之间的关系。
融灵长老渡劫的时候,他的心魔是『名利』,自己作为心魔的目标是引他贪享名利。这一次渡劫者是他儿子陈元直,心魔是谭县令。只是这两者之间实在是很难关联到一起。
若是'虚荣'的话,谭县令应该已经开始提拔陈元直了才对,怎麽可能像今天这样,和他讨论武官没有前途的事。
心魔只需要引人入劫,劫中过得如何,心魔从来都不会去操心。并不是所有激发欲望的人,都能走到高处,还有在底层沦为废人的。
时间流逝,转瞬又是三年。
三年时间陈元直靠着家中的扶持,成功的升了官,手底下兄弟也扩展到了一百个,每日出行都带着一大堆人,相当威风。
「这才混了几天,就又升官了。」
「家中有钱就是好,读不了书,还能买官做。」
「只希望这位陈大人以后别祸害咱们老百姓。」
有人看不过去,背后议论。
但这些话,陈元直都不当回事。
国家不稳。
边境动荡,伴随着天气寒冷,北面游牧民族内部发生了政变。新任大汗上位,摩拳擦掌的准备南下。昔日签订的一纸盟约,和谭县令预料的一样,被他们给撕毁了。
碧水县的位置靠北,消息刚一传出,县中就出现了动乱,不少人都在观望。
眼下时已入冬,外面天寒地冻的,贸然逃走也没个活路。这个时代入冬以后到处都是危险,恶劣的环境,流窜的盗匪和饥饿的野兽,随便一样就足以要人性命,不到万不得已,是没有人会选择背井离乡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不少大户跑到县衙询问谭县令北面的战事,希望北面能够顶住匈奴人的正面攻势,只要撑过冬天,来年一开春他们就举家搬迁。
只是谭县令自己心中也没有底,入冬以后消息传递不便,他最近收到的一条消息,还是半个月以前的,消息是他的恩师发出来的,里面说着北面战局堪忧,让他早做准备。
「大人,外面的盗匪越来越多,我怕里面会有敌方的探子啊。」
一名幕僚开口提醒。
谭县令顿时惊醒,就算是要逃走,也必须要留够断后的人数才行。最好能找到足够多的替死鬼,只要这些人多了,自然就能把匈奴人的视线引走,到时候他也能从容南迁。(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