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庸瞥了那大圣一眼,冷哼一声,只造化玄光流转,那为之三棒打折的臂膀,【噼里啪啦】一声又是再度完好。
冷笑了一声,与那大圣互不相让的对视上一眼,见其亦是默然不动,武庸二指微抬,将那道果异像收归于身。
「庸自入道修行来,亦有三四百载,虽未及大圣,天生圣灵,三教同修,上仙之中称雄,但亦是寻得己身之道。」
「而大圣这般天资,却是活的糊涂!」
「便如庸所言,你若保那唐三藏西行,是真求得一个佛陀果位,为何又那般,该杀的不杀,该打的不打?哪个该杀哪个该打?」
「即是如此,大圣如何不该自省?」
「你若西行只是为了脱身那五指山依旧肆意自我,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妖魔食人,心头仍旧没得一杆秤的话,那我也不必再言了。」
武庸冷哼一声,将那唐玄奘以诸般行囊马兽自莲华仙舰中摄出,又从天铅葫芦中吐出猪八戒沙和尚。
望着这取经四人组,武庸只在最后警示一次。
「此番,好叫你们知晓,佛也好,道也罢,又有何区别。」
「真经可救不得世,这一路来的惨状,你等又非看不清其本质,便是你等取来千本万本真经,又有何用?还不得一一降妖斩魔?」
「西牛贺州就在灵山脚下,如何呢,佛祖脚下,吃人的老妖,灭国的老魔,为何比之南瞻部洲更甚?」
「诸君一路西行,总该有些自己的见解吧?莫不是就像四头驴子般,卯着劲往西行而去矣?」
「本宗也不多为难,尔等想得通便想,想不通,那便随你等去了。」
见得这素衣道人拂袖而去,字字诛心,那大圣也只好去了三头六臂,掌心在金箍棒上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他是真想一棒子给那混帐道人打死,但其所言也并非没有全然道理……
大圣神色数阵变幻,倒提起金箍棒,身子前倾,冷声质询道:
「你这妖道,多番为难,究竟为何?」
「我等觉悟与否,又与你一西昆仑的散人有何干?」
这却是问到了武庸的要害。
「西行一路,你四人是为南瞻部洲取来大乘真经的,你等不悟,那经又何谈真经?」
「若取经人亦不能以身作则,传经后的未来和如今的西牛贺洲不会有半分区别。」
「你等若有觉悟,西行之后,传经讲道,福泽后世千万载,贫道今日也只不过博一个功德圆满罢了。」
武庸大袖一甩,放归四人,所行所求,也无有半分隐瞒。
而此一难,借着玉面狐狸灭门之事发难,也不过是以其过失,激其自省。
那玄奘法师在莲华中又得玉面狐狸哭诉咒骂,为诸扶摇道人关押数日,亦是在平静之时幽叹反省。
【贫僧有诸罪,一罪荆棘岭七位木灵,不染杀生,但求诗华风月,贫僧罪在因凡人恐惧心,从了土地,打杀了几位仙叟,他等罪不至死矣:二罪……】
那玄奘法师乃佛祖门千金蝉子转世,素有机心,但历劫而来,自然也粘上了嗔丶惧丶怒丶哀……后天种种,此西行亦是他的修行,求褪去凡胎,克服诸般恐怖。
此一难,玄奘觉悟,拉下诸弟子自省,绕着这满布疮痍,坑坑洼洼的焦黑土地环顾了一眼,道了声罪孽。
而此时,天边又有祥云而来,其上有一菩萨高居其上,坐三十六叶莲台之上,掌托羊脂玉净瓶,瓶中插一柳枝,素纱仙衣,大慈大悲,龙女随侍,金霞为凭。那菩萨一显化云头,那玄奘法师便下拜口宣大士,自称弟子。
「玄奘经此难,亦得大觉悟,当秉持此心,脱了后天浊态……」
安抚住了西行一人后,那菩萨才垂下目光来眺望武庸。
见那道人眉心生得一簇花钿,美如金童,面若玉子,浑身灵光充盈,不出高门之礼,还有那颗玲珑心,只摇头轻笑道:
「你这道人也是一张嘴儿尖酸,何为佛祖脚下,妖魔尽吃人了?」
「我佛家与你道家不同,你等求的是因结缘断,无忘无尘,求个道心通达。那大魔作孽,我佛家收归,一劝向善,二令其终生供职,以洗净罪孽为止。」
「须知,非我佛家纵容门下作孽,而是将作孽的妖魔,渡化至门下……」
这菩萨指着武庸一阵笑骂,如此之言又赢得那玄奘法师赞同的点头。
见主人家出面了,武庸也不敢反驳,只是道了个稽首,亦是尊称了一声菩萨,聆听教诲,再由那菩萨做主,送了取经人西去……
这一关七绝问心的难关就此终结!
武庸这才慢慢的将那护法揭谛丶八大金刚丶诸般雷将,分批放走。
而这一大难,兼以问心丶阻截,提前点明了那师傅四人的自我修持之弊,或将是此次西行中功德最大的的一难,也将为他赚足了功德,待西行完毕,成就天仙玉籙,点化七方灵官化身!
这一番三叩七绝,战了五场,打上了两天两夜,纵武庸有诸多重宝护身丶兼以斡旋造化丶李代桃僵等等道法,亦是心力俱疲,及至事后,放出莲华仙舰,拢了扶摇诸门人,一手造化之术将此处灭绝终焉的大地再度焕发出生机,焦土摧生黄芽青藤,刹那间,万紫千红掩焦陆,碧波流水盖陨坑……
此劫且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