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赵传薪也将这些事情告诉了班杰明呢。
班杰明·戈德伯格摇头:「没有,俺自己推算的。李叔,你得让玄天宗裁决团做好准备,或许马上就要开打了。」
李光宗更惊。
推算出来的?
赵传薪的大徒弟,智多近妖了。
「做什麽准备?」
于是,班杰明·戈德伯格跟李光宗进行了一番畅谈。
在班杰明·戈德伯格说出一系列筹划后,李光宗迟疑了。
他说:「你不知道一件事。你师父一直不愿意去山东。」
「为何?」班杰明·戈德伯格再妖孽,也不可能巨细无靡的算出所有事情。
李光宗讲出了赵传薪的密辛:「从以往谈话中,我推测,你师父在山东有个很重要的人,应当还没有出生,他对此讳莫如深。」
班杰明·戈德伯格懵了。
还能这样麽?
他终于知道了,赵传薪这段时间为何焦躁不安。
班杰明抓耳挠腮。
半晌,他才说:「李叔,孙公武这些人还在内斗,各个都是争权逐利的好手。可兵燹一起,百姓却无人可依靠。看着吧,俺师父肯定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与其到时候仓促应对,不如此时提前准备。」
李光宗沉默半晌,一咬牙:「好,你说罢,咱们怎麽准备?」
班杰明·戈德伯格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
……
7月28日,奥匈帝国终于对塞尔维亚宣战。
同时,白朗抵达东海县。
这段时间,他将伤养好,一路辗转风尘仆仆到此,却又茫然了。
他看不出东海县有什麽特殊。
他小心谨慎的去电报局,给班杰明·戈德伯格发了一封电报。
回复的电报中,对方告诉他去码头的一座仓库去。
当白朗抵达仓库,有人将他拽了进去。
白朗先是一惊,旋即大喜:「小先生。」
白朗看到这间仓库里聚集了几十人,还有各种装甲车和军火。
「这是……」
班杰明·戈德伯格指着装甲车对他说:「你最擅长机动作战,不妨试试马匹外的机动方式。」
白朗走过去一看,这车的轮子很大,底盘很高,前面和侧面的一些部位安装了厚甲,车顶有个圆形凸起,机枪的枪口暴露在外面。
他觉得这汽车有些狰狞。
除了装甲车,还有卡车,卡车上有无线电收发装置。
白朗懵了:「我,我不懂这些啊……」
班杰明·戈德伯格笑道:「以前你也不懂打仗,后来你不是也打的挺好麽?现在开始学,完全来得及,我们还有时间。」
这倒是真的。
百姓都说:白朗善走。
所谓善走,即快速机动作战。
……
8月1日,德国对英法俄宣战,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
8月8日,日本的军舰,出现于青-岛海面。
德国以一敌三,是同盟国绝对主力。
德国在此时,拥有单挑任何国家的实力。
但是以一敌三,就必须小心谨慎。
德国顾及不到远东地区,所以对袁慰亭表示,他们愿意将胶州湾租借地直接归还。
外交次长曹汝霖一听,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没等他高兴呢,才上任日本驻华使馆公使的日置益,便让人警告曹汝霖:不能接受德国建议,不信你试试看。
曹汝霖又怒又怕。
那原本即我们的土地,我们还不能收回?
袁慰亭却怂了。
居然真就不敢接受。
这是何等的屈辱!
德国胶澳总督迈尔瓦德克,得知袁慰亭竟然被日本吓得放弃回收胶州湾的拟议,既不屑又警惕。
他本就收到了德皇威廉二世的命令,让他宣布胶州湾进入军事戒严。
日本离得近,人多势众,迈尔瓦德克迅速反应,将许多分散在远东的侨民徵召入伍,编为预备役人员。
此时,德国在山东有陆军5个营,前后兵力共计10700人,预备役人数还在陆续小幅度增加。
8月23日,日本宣布与德国断交,并且正式向德国宣战。
袁慰亭不但没有对日本人加以干预,反而告诉山东都督靳云鹏,在潍县以东划出特别行军区。
此令一出,国内舆论哗然。
这跟前清有个几把区别?
当年日俄在关外开干,前清也是这般反应,你打你们的,虽然在我地盘上,我管他生灵涂炭?
学生游行致电外交部,请求警惕日本狼子野心。
声势一度闹的很大。
袁慰亭得知消息后是什麽反应呢?
他要求教育部通饬全国学生,告诉学生要慎守我们在欧战的中立态度,言论与交际切不可偏激,令各地压制游行。
士绅丶百姓丶学生皆感不可思议。
如果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袁慰亭现在已经出现巨人观了。
哪怕八岁孩子,都要握紧拳头喊一声:岂有此理!
这情况持续到了9月2日,日本登陆龙-口。
此时,全国学生不断通电外务部,祈求袁慰亭的北洋廷有所作为,不然为之晚矣。
袁慰亭继续打压学生的抗议游行。
此时,学生和百姓找不到一个能为他们发声的宣泄口。
许多学生想起了赵传薪。
于是,各地学生集体通电胪滨府,电报雪花一样的堆积在通讯室。
赵传薪在胪滨府家中备受煎熬。
他焦躁的来回踱步,像是一头受伤的猛虎。
赵灵均的小野猪在院子里瞎窜,碰到了赵传薪,好悬被赵传薪一脚踢死。
丽贝卡·莱维吓坏了。
她从未看见赵传薪这样过。
有人骂他,他都一笑置之。
他究竟怎麽了?
丽贝卡·莱维甚至不敢靠前。
她匆匆去了府衙,将姚佳和张寿增叫到了家中,想让他们劝说赵传薪。
两人来到赵传薪府邸院内,震惊的发现赵传薪居然消瘦许多,瘦的眼圈凹陷,形容憔悴。
姚佳咳嗽一声开口道:「大人,既如此,那我们便与小鬼子一战又何妨?无非马革裹尸而已。」
他大概知道,赵传薪焦躁是因为那些全国各地的学子发来的电报。
电报之多,能淹没公房;言辞之恳切,感天动地。
赵传薪的声音像是野兽的低吼:「你不懂。」
他不懂。
这是私心和良知在天人交战。
赵传薪再也不会看见父母,不会看见爷爷。
但他还有希望,他还能看见奶奶。
可如果他一旦干涉,或许奶奶就不会出生了。
奶奶是赵传薪仅存的念想。
一旦没了,他便有种与未来完全失联的挫败与沉痛。
凭什麽他就得心底无私?
凭什麽他就要做出牺牲?
那麽多人,比如袁慰亭,难道他们就不能做出牺牲麽?
到了这个时候,孙公武在东京,
正式任了总
理职位。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在争。
难道他妈的地球离开他赵传薪就不转了吗?
赵传薪不断的这样对自己说。
可那些纷杂的电报,像是刺,一下下戳在他心头。
按照原轨迹,德日相争,日本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许多地方要用十年时间才能缓过劲儿来。
德国为了防守,也干了不少坏事,四处搞破坏,造成的损失,将高达2000万元。
更别提后续臭名昭着的二十一条。
赵传薪呼吸粗重,鼻翼翕张。
姚佳和张寿增也不敢说话了。
姚佳悄悄对丽贝卡·莱维讲:「去把赵灵均叫过来。」
不多时,赵灵均骑马赶了回来,马没停,她就从马背跃起,因惯性冲到了赵传薪面前:「爹……」
赵传薪下意识伸手揽住了女儿。
看见赵灵均关切的小脸儿,他仰天一叹:「开电话会议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