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卖国啊,您忘了,您也上了宋人的贼船。」萧光敬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您乾的祸害辽国的事,比孩儿我多多了。』
萧兀纳一滞,对啊,气糊涂了,老夫也是叛徒啊。
刚才那满腔的正义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别的不说,刚才在皇宫里,萧兀纳进献的放弃飞狐兵马司,收缩防御的建议,已经算是大大的卖国了。
偏偏他提的这些建议听起来十分有道理,令人无法反驳,完全找不到卖国的痕迹,耶律洪基听在耳中,也不由觉得除了收缩防御,辽国已没有别的方法应对宋军了。
诚如当初赵孝骞所说,一个叛变了的高层人物的一条建议,就像给国家狠狠灌了一大口毒药,它害死的不是人,而是极大地缩短了整个国家的寿命,腐烂了一个国家的根子。
如果不信,不妨对比一下南宋的秦桧,他干的也是同样的事,再看看南宋的结局。
萧兀纳确实已经成了辽国的叛徒,不是他自愿,而是被犬子强行绑上了贼船。
后来宋国跟萧家做买卖,给钱,萧兀纳送出辽国的军事布防图,暗戳戳地提出一些祸国殃民的建议·
双方的合作交流越来越深,越来越紧密,如今的萧家父子已深度绑定在宋国的贼船上,想下也下不了了。
萧兀纳终究是辽人,成为宋国间谍是迫不得已,心里还是有几分愧疚的。
不像萧光敬,这位年轻纨的人生态度是真的洒脱,既然当了二五仔,那就铁了心反辽,别想着两头讨好,不可能的事,从此辽国就是他的敌国。
萧兀纳心情郁闷,转眼看到萧光敬一脸毫无廉耻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啪地一下,又是一记耳光。
「啥意思?」萧光敬捂着脸很受伤。
「老子看儿子不顺眼,就想抽你,有什麽问题吗?」
接下来又是一阵里啪啦,伴随着一声声惨叫,萧家的马车在上京的街道上摇曳走远。
真定城。城外西郊大营。
西郊大营是大宋边军驻军,也就是曾经张岚魔下一万禁军驻军的大营。
后来张岚被扳倒,同时被牵连的还有禁军中的一批将领,在那段时间大营中人心惶惶,军心尽丧。
这也是宋辽开战时,赵孝骞为何坚决不用这支禁军的原因,这样的军队上了战场,不可能立功,反而会惹祸,甚至有可能会哗变。
张岚倒下后,赵孝骞紧急派遣宗泽入禁军大营为师,整顿军备,恢复军心。
宋辽之战结束后,宗泽几次来报,说禁军军心可用,赵孝骞仍持保留态度,
后来宗泽急了,乾脆强拉着赵孝骞进大营巡视,
大清早被人从府里拽出来,赵孝骞迷迷瞪瞪地骑上马,这时脑子还懵懵的,
思维还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来回摇摆宗泽骑马与他并肩而行,一路上絮絮叻叻说个不停。
「下官入营后,以恩威并施之法,先重重处置了几名带头闹事的都头和指挥,郡王殿下当时出征在外,事情紧急,来不及请示,下官私自做主,当众斩了那几名将领—.」
赵孝骞眼神空洞地点头:「好好,斩得好。」
宗泽悬起的心放下了,神情顿时轻松了许多:「施威之后,下官又用怀柔之策,安抚禁军将土,当众提拔了一批将士补上空缺,并且从城里采购了一批面粮和肉,搞赏将士,安抚军心——」
赵孝骞仍一脸飘忽:「好好,吃肉好,吃肉长身体,促进发育——
宗泽:
?
「下官还从李清臣那里调拨了一笔库金,充作兵饷,给将士们发下一笔钱,
不过下官一时失察,押送兵饷从城里回大营的路上,不小心丢了钱——.」
赵孝骞悚然一惊,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丢钱?谁丢钱了?丢了多少钱?」
宗泽冷眼警着他。
大概只有跟钱财有关的话题,才能令这位郡王殿下突然清醒。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郡王殿下先听哪个?」
赵孝骞一愣,接着娇嗔地推了宗泽一把,差点把宗泽从马上推下去。
「调皮!多大年纪了,还玩这调调儿」——」赵孝骞道:「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丢钱是假,下官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坏消息是·—发钱是真,这几年张岚欠下禁军不少兵饷,下官一次性补足了,大约支出了四十馀万两,真定府库折损严重,听说李清臣在府衙里跳脚骂下官的娘亲—
赵孝骞脸色变了,心疼得厉害,脸颊直抽抽。
再三说服自己,我是好人,我不喝兵血,这是必须支出的款项——·
良久,赵孝骞幽幽地叹了口气。
「发兵是对的,你做得很好,我没意见——·
宗泽刚松了口气,赵孝骞又补充道:「..但李清臣骂娘也完全没问题,我也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