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能够悟到多少?
便是以陈玉枢的眼界看来,这也的确离奇,存着一番古怪……
而此时,正在陈玉枢沉吟之际。
远处战圈忽有低沉闷响发出,旋即便见两道乌光小箭迅疾杀来,须臾不见,对准了陈珩后脑,欲在暗中给他一个厉害。
不过未等陈珩摆脱陈玉枢,出手将之接下。
却忽有一道雪白匹炼横空,仅当空一兜,便将那两道乌光小箭搅成烂铁,形质消磨。
「顾漪?」
陈珩见状微微一讶。
但顾漪也不看他,只素手一挥,便有一丛湛湛青光飞出,对着方才那偷袭之人骤然攻去,焕出凌厉的光亮来。
「你倒是有我当年的风范,呵!」
陈玉枢一面将小元磁神光祭起,挡住飞剑,一面微微冷笑了声,戏谑言道。
「不过……」
他掐了个法决,忽闪避挪移出数里,摇头道:
「这本是你我之间的争斗,若容旁人插手,将伱救下来活命,我岂不是要白费了这一番心思?」
话说之后,他袖中忽有一方巴掌大小的小秤飘出,仅在芒光倏尔一闪之后,便再无了两人的踪迹,原地唯是空空荡荡的一片。
「平等天秤?」
顾漪眸光不觉凌厉了几分,神情复杂。
……
……
烟涛茫茫,阔野辽阔无垠,好似一卷画图在眼前泱泱铺开,此景难以状述。
在被摄进这方古怪的内景天地之后。
陈珩面色微凝,心下却是暗自一笑,直有一股如释重负之感。
「以你如今身份,必有不少师门长者赐下的底牌手段,我若同样拿出此物来对付你,难免落人口实,给你的那位老师出手之机。
但若不用,岂不是白白低你一头?」
此时陈玉枢负手在手,一笑道:
「此物名为平等天秤,在我的示意下,如今已是压制了一应法器和秘籙,只要还在天秤当中一日,这些东西,便是无法显威。
且你我两人,必有一人身死,这天秤内景才会破开,容人重归现世。
陈珩,你能在我手下支撑到今时着实不凡,但如今这景状,便是你想以遁界梭来逃离,也是无能为力了……方才我的提议依旧有效,你意下如何?」
回应他的,只是一道犀利锋锐的剑光,倏尔破空斩来,杀意滔天!
「倒是可惜了……」
陈玉枢轻叹一声,弹指将剑光拨开。
在斗枢派「弘演至真」这门秘法的加持之下,他的肉身同样也是坚固难坏。
便与陈珩如今的太素玉身相较,也丝毫不逊色,甚至还犹有过之!
只是这门秘法非仅颇耗真炁,以周师远如今的境界,也难以维系长久,需小心使用……
而在天秤内景当中。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时辰功夫过去。
此刻陈玉枢终是抓住了时机,以法空大玉灵光压制住陈珩肉身。
随着厉光一闪,便将陈珩右臂齐根悍然削去!
若非陈珩闪躲及时,只怕连半颗头颅都要不翼而飞。
而作为代价,陈玉枢腰腹之处也是现出了一条狰狞血痕。
几乎将他拦腰斩作两截,触目惊心!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不约而同又继续搏杀,未给彼此留下什麽喘息之机。
而半晌过后,待得两人真炁都已所剩无多。
浑身上下皆是鲜血淋漓,清晰可见白骨森森时候。
此时陈玉枢反观内视,也是微微摇头,眸光一闪。
他勉强发出数十滴左英孛水击去,道:
「你当真执意要同我为敌?」
陈珩逼出一股剑光,将这些水珠当空挡住,道:
「事到如今,莫非你还以为可以求饶吗?」
「既如此……那倒当真是可惜了。」
陈玉枢惋惜一叹。
此时他紫府当中,陈珩的形体已经凝聚而出,栩栩如生。
陈玉枢伸手一拂,那形体便轰然溃去,彻底不存于世。
而与此同时,对面的陈珩也忽身躯一僵,七窍有鲜血喷涌而出。
闷哼一声过后,便栽倒在地,生机全无!
「……」
陈玉枢微微俯身,以手支额,视物朦胧不清。
这秘法带来的沉重反噬,对于如今的这具身躯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他能感觉自己生机在一点点流逝,若不及时疗伤,只怕同样离死不远。
「象易恐咒,还真是许久都未曾用过此法了……空空道人的手段,倒是一如既往的邪门。」
陈玉枢心下言道。
先前他在言语劝说的之时,也是在暗中催动了这门秘法,以备不时之需。
同顾漪的五瘟力士一般,这门象易恐咒,也是一类咒杀之法。
不过却是出于空空道人之手,远比五瘟力士高明了不知凡几。
五瘟力士需精血或气机才能够催动,而这两物却并不好得,在拿摄过程中也难以遮掩行动,在有心人看来,只怕是昭然若揭。
只要小心存个提防,便可避开。
而这象易恐咒便不同。
此法只需亲眼看上一眼,便可将欲咒杀之人的气机神不知丶鬼不觉摄到紫府之中,不会惊动什麽分毫。
待得气机暗暗孕成之后。
心念一动,咒法即成,神仙难救!
且在这过程当中,无论是对面之人有什麽可以遮掩气机的手段,也是终究无用。
要被摄得本来真正面目,难以欺瞒施术之人。
其实说来,这象易恐咒只是陈玉枢惯常留下的一记后手。
起初时候,他也并未想过动用此法,毕竟反噬厉害,不可不妨。
但不料陈珩竟能同自己斗到这般地步。
这着实,也是出人意料了……
此刻陈玉枢强压下身躯的那股不适之感,勉强起身。
不料刚走出一步,他神情便猛然一滞,面色阴晴不定。
在半晌沉默后,他也不回头,只是长叹一声:
「你是如何做到的?」
「好一门咒杀法。」
在他身后,陈珩感慨言道。
「此乃空空道人所创,自然不凡。」
「空空道人?」
陈珩微微颔首,便也会意过来。
空空道人的这门咒杀法虽说厉害,但散景敛形术毕竟是劫仙老祖所创。
所谓师尊对上徒弟,其结果自不必多提……
而一直以来,陈珩也在等陈玉枢用出这门咒术,等他被反噬所害。
此时陈玉枢勉强转过身来,看向陈珩,眸光淡淡:
「只是一具无用躯壳罢,舍了也就舍了,你不过是如今暂胜了一场,莫非就以为自己真正赢了?」
「我身内终还是有一成真炁,而你却已是油尽灯枯……
陈玉枢,你此先竟未让周师远参习『太始元真』,如今看来,可当真是一手错棋。」
陈珩也不答话,只打量他一眼,轻声一笑。
陈玉枢闻言面无表情,神色平静。
「至于之后?你大可继续以神降法来寻死,洞玄来我便杀洞玄,金丹来我便杀金丹!元神,返虚,直至纯阳……」
陈珩袖袍拂动,仅存的左臂缓缓抬剑而起。
他眸光冷峻,面上神情同样也是平平静静,若古井无波:
「我终会与你真身同境一战,打破那方水中容成度命洞天,将你斩于杀剑之下。
而你既惮我是人劫,千方百计,也要将我除去,那好……」
此时天地间忽有一声清越剑啸乍起,若龙吟凤嘶,剑光一闪即逝!
而剑光过处,陈玉枢身躯陡然一僵。
他闷哼一声,无数猩红的血线在他身躯缓缓浮出,触目惊心,旋即仅仰天朝后一倒,整个人便轰然爆碎开来,炸成了一捧凄艳血雾,尸骨无存!
「我便代天公来罚你!」
陈珩收剑而立,道。
……
……
合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