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了得的法宝!这莫非是玉宸派的玉景飞宫不成?」
玉宸派中,凡有弟子过了大比,从四大下院升至了玉宸派本宗修行,灵宝殿便会特意打造出一座「玉景飞宫」赐下,表彰其道行,用以护命存身。
这「玉景飞宫」乃是一座品秩极高无比的法器,非但禁制齐全,便是元神真人的攻伐,都能毫发无损扛过一阵,且遁速也是奇快无比,远超于寻常金丹修士,能驾天地四时的光景流风,眨眼转念间,就能遨游虚宇丶挪移冥空。
此时——
这神火崖的金丹真人也顾不得失礼了,将目运出两道焰火,仔细打量这禁制法材,眼中满是艳羡之色,
神火崖本就是以炼器铸材来做为立身之基,门中铜山老祖留下的三卷铁书,除了一卷直指元神道果的经书外,剩下二卷,都是记述着各法宝的炼制具细。
因铜山老祖也曾拜入过玉宸派的下院,只可惜未争得十大弟子之位,屡屡在大比中被刷下,擢升无望。
后心灰意冷,才主动向监院申请,开革了自己的下院名籍,辗转闯荡了几百年,连宇外地陆也去过几次,终是曲折来了南域,在这里创下神火崖的道统。
也因着这般缘法,铜山老祖对玉宸派上宗甚是怀着一番痴苦执念,就连他当年的得意法宝——罗铁飞宫,也是仿着玉宸派灵宝殿的「玉景飞宫」的形状所炼,种种外景气象,都力求着相差无几。
而如今。
在这位神火崖的新晋金丹真人眼中,司马灵真所唤出的这座天宫。
禁制自不必多言。
但观其内里的炼形手法和一应法材的配比,虽只能大体瞧看个朦胧,却与自家的镇派法宝「罗铁飞宫」分明是个南辕北辙的趋向!
这一表象,惊得神火崖这位新晋金丹手足冰凉,面上也有些失态。
而他这一声惊呼,也让台座上的几位金丹真人都将目瞧去,脸上神态都是不一。
似玉宸派这等大派弟子,与他们这些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已是存了地别天差。
不说修行的经卷丶神通,所得的缘法丶福地丶灵机种种,仅只身家一项,就足以令他们望尘莫及了。
单说这座禁制齐全丶门户森严的飞宫法器,就已是他们大多数金丹真人都未有的物什,这还因他们都好歹是五光宗丶神火崖这等宗派的出身。
若是换成穷困些的金丹散修,只怕是连一件法器都未能得手,只能使用一些上品符器来凑数……
……
……
「果然是群南域的俚俗野人,连我堂庭司马氏的『紫素八方宫』都认不出来,还以为是『玉景飞宫』吗?」
司马灵真心下有些好笑,但也懒得去辩解。
这座「紫素八方宫」里内虽也是广大,屋舍连绵,水榭花池一应俱全,足可容纳在近百人居住此间,但同几乎是一座小城般的「玉景飞宫」,却还是差上了不止一筹。
更遑论「玉景飞宫」在驱策时,有种种瑰色霞云映天,似朝日初升,气象更是不同,倒也好辨。
也唯有这些南域的修士,土地都并不是修道的乐土,连几家大派山门都距此甚远。
纵是有些人都艰难成就大道金丹了,却也还是这般的没见识。
在主殿的云榻坐定后,司马灵真忍笑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刚要摧发,就见得兰亭之内侯温皱眉,似是又要劝说着什麽。
「师弟勿要絮叨自扰了!谁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袭杀我玉宸派修士!再且,你当我这一身修为是泥捏的吗?!」
司马灵真愈发不耐:
「也莫要用什麽道脉校考来压我,如今王述的生死都还是未知呢!依着火龙上人的旨意,纵是要去艾简的玄真派,也是要等到探明王述的生死之后了!」
说完后,这座天宫便将罡风荡开,光华一闪后,就不见了行踪。
「呵……无论何事都要牵扯到门第之见上来?
这些世族中人果真都是些蠢虫,留着你们,真是平白损了天尊的声名!」
望着飞宫遁走的方向,侯温怔了许久,才莫名将眸光一收,叹息了一声。
这话自然没人敢接口。
台座上的几位真人各讪笑了一声,只是不住地朝侯温举杯劝酒,气氛又复一松。
而在这其中。
五光宗的王真人却是始终神色都晦明不定,也不执樽,流云大袖下的手指沉默攥紧。
「怀悟……你这蠢货,居然蠢到跟天魔相善?!你若只是想逃出胥都天,为何不来与我分说?你莫非还担心我会抢了你的天魔不成?」
在他的台座不远,花神府的金丹真人则面带着微微笑意,饶有兴致打量着王真人的神态变化。
这是一位丰腴绰约的美妇,彩带环臂,后脑悬着二十四花神彩煞,如混沌状的云雾。
「你看顾的这怀悟小儿死定了。」她注目片刻后,微笑传音道。
王真人面无表情,也不看她。
「说实话,居然是一头难得的恶嗔阴胜魔?若我是这怀悟小儿,必然也是要藏着掖着,连父母师长都信不过,就莫说是老师生前的故交了。」
她又带笑开口:
「不过那天魔居然能寻得与『寂然天宫制圣祈祷大法』交感的人?好运道!若是让她转生夺舍,成了祟郁魔子,只怕就难制了。」
「你今番言语很多麽?」王真人不虞道。
「只可惜,有玉宸派的司马灵真出手,堂堂的十二世族,纵是那头恶嗔阴胜魔有天大本领,也要进丹炉走一遭咯。」
美妇人仿是没听见般,掩唇一笑:
「不单是它,连你看顾的那怀悟小儿也是死定了!」
王真人冷冷瞥了她一眼,眸光转了数转,似是犹豫了一会,终还是侧过脸去。
「怀悟……你今番真的是死定了……」
他眼帘一搭,心内叹息一声。
……
……
浮玉泊。
那凄惨魔光一射中陈珩心口,就朝着他的四肢百骸喷张扩开,像是七彩的蚕丝密密蔓爬,只是几息功夫,就已将陈珩重重裹住。
遥望望去,就犹是一方绚烂的大茧。
见得这时茧成,怀悟洞主才总算将一颗心放下,轻轻一甩拂尘。
「待得功成后,总算能安睡一番了,二百年的苦等,终时待到了这刻,天不负我!」
他暗自心道。
而大茧之中。
陈珩此时却是一番前所未有过的感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