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龙争虎斗(上)(2 / 2)

全能大画家 杏子与梨 5372 字 2个月前

但不论是1963还是2023,哪怕是再过六十年,到了2083年,只要双年展依然保持着今日这种艺术竞赛的模式的话,那麽猜测评委偏爱的艺术口味这件事,依旧会是美术展的传统组成部分。

这没什麽见不得光的。

双年展从来都是命题作文。

而会点题,是优秀学生的基本素养。

评委是研究古典艺术出身的,就多搞搞古典类型的绘画创作。

评委团和策展人是搞先锋艺术出身的,就费心多在作品的理念和行式上下下功夫。

你非要反着来……

这当然是你的自由,但人家评委不喜欢你,也是人家的自由。

这就好比乾隆过寿,让画院处的画家们画命题作文,你非交幅《野猪皮(历史上努尔哈赤的满语名直译)宁远奔逃图》上去,或者给宋太宗上幅《高粱河驴车显威图》,梗着脖子,非说这叫写实艺术。

皇帝老子拿你的九族当消消乐玩,也别嫌弃人家气量小。

顾为经优势是,他在树懒先生的播客节目上,在唐克斯的口中,得知了这届双年展挑选作品的偏好方向。

而对于背后站着大画廊的参赛者来说,新加坡双年展这种能被狮城政府当成国家文化名片的艺术竞赛,如何点题其实也一点都不难猜。

文化融合性丶国际性,文化交流,多元化风格……展览上重点要素其实无非就是这些。

早在多年前,行业大犇南条史生策划首届新加坡双年展的时候。

他就对记者明确表态过——在新加坡所举办的画展应该有其特殊性。

它应该既有亚洲属性,又有欧洲属性。

很多展览与奖项,都有其封闭的一面,比如英国的透纳奖做为水彩领域的最高奖项之一,便只会颁发给英国人,英国永久定居者,以及大英国协国家公民。

而像是酒井夫妇本来想安排胜子出道的横滨美术展。

对方也是老牌的亚洲艺术展。

论规模,论资历,它都不比新加坡双年展来的差。

横滨三年展的问题是日本属性也显得太浓。

基本上都是日本本土的画家在玩,历届策展人和评委团几乎完全都是由纯粹的日本人构成的,也会显得排外。

在这一点上。

纵然新加坡的面积非常小,场馆会比较局促,但拥有着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它的东南亚背景,它的四大种族的多元属性,还有它的国际色彩……

南条史生面对媒体时,最开始为新加坡双年展定下的风格基调,就是「双年展的大方向既有本国性又有国际色彩,而且要从亚洲人观点出发,成为连贯东方和西方的一条桥梁。」

历届策展人和评委团的背景几乎全部都来自欧亚大陆。

而无论策展人怎麽换。

每届画展的风格丶审美倾向,甚至是场地,都会根据各个策展人不同的策展哲学而有所改变。

双年展最基础的调性却从来都没有变过。

望着身前的投影屏幕,唐克斯忍不住敲了敲桌子。

人人都知道,什麽样的作品才是评委们喜欢的。

可如何能把「概念」落到纸面上。

就难了。

能看到这样的作品,更是让他感到分外的惊喜。

「另外,这张画的画法,要真的说是单纯的讨巧,可就说的过于谦虚喽哦。」

唐克斯沉吟了片刻。

他刚刚和酒井一成交谈间,已经在网上找了些郎世宁新体画的电子画册一一看过。

这幅《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和那些作品粗看时,气质风格确实近似,仔细看,又有着鲜明的画法差别。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

都是新加坡双年展,都是同样的基础调性。

他手里的双年展和南条史生打造的双年展,最后呈现出来的面貌,一定会呈现出非常大的差异。

画的都是印象派,都是塞纳河边的落魄艺术家小帮派出身。

雷阿诺的作品和马奈的作品风格就很不同,马奈的作品又和莫奈有非常大的差异,这两位还是关系极其相近,经常在一起交换创作思路的密友呢。

更不用提还有印象派丶新印象派丶后印象派,印象派立体主义丶印象派现实主义的诸多风格细分的差别。

唐克斯还没有来得及精细的研究。

粗粗的一看。

这幅《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和郎世宁电子图册上的那些绘画作品之间的不同,有点类似于以修拉为代表的,喜欢用点彩技法来表达笔触纹理的新印象派画家,和以莫奈丶雷诺瓦为代表的老一代传统印象派画家作品所带来的观感上的不同。

区别远远没有印象派和新印象派之间差异那麽大。

整体带给观众的感觉却类似。

郎世宁的作品笔触非常工整,用笔中正平和,色彩搭配也非常端庄严谨,这也是所有宫庭画家的作品共通点。

他们以平稳庄严为主,几乎不会玩什麽花活,或者搞什麽大胆的创新。

尤其是在创作那些会用在礼教场合的神圣的仪式性作品。

不出错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这种事情别说郎世宁了,雍正祭祀他爸爸的时候,觉得冷猪头什麽的康熙生前不爱吃,想额外加两个特色小菜端上去,都要和群臣搞大辩论呢。

历史上也出现过好几次,因为画师的画的肖像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搞的祭祀典礼推迟或者重办的现象。

通常搞出这一出的画家,下场都不算太好。

而这幅《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整体的笔触表达明显就要大胆的多,颜色变化也显得更加细腻,更加多变,更加灵动。

不光是笔触灵动。

唐克斯还在其中看到了手指涂抹的颜色过度痕迹,油画刀所塑造的刀痕。

之前没有联想到一块去。

此刻。

经过酒井一成的一提醒。

唐克斯在脑海中把这幅《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和刚刚的那幅《为猫读诗的女孩》,在脑海中摆在一处。

顿时发现画法不同的两幅作品,在创作时的笔触表达上,却拥有着很强的默契感。

「男女朋友啊……」

唐克斯抽了一下鼻子。

想起如今正在和他打着财产官司,互相都恨不得对方去死的准前妻,再看看这两张画。

无形之中。

他忽然觉得自己被洒了一把狗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