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何须皱眉看他一眼,两人走进屋里,「但宫里多少年没兴建什麽宫室了——你要问掖庭去年修的三处羊圈吗?」
他拉开椅子:「我先验你文书。」
裴液将令牌之类一概放他桌上,扶案道:「我要问大明宫二十多年前兴建的玉霰园。」
何须一怔,手上检验都停下了,皱眉道:「你说玉容园还是玉霰园?」
「玉霰园。」
「……」
何须皱眉看着手中的一份份文书。
裴液道:「玉霰园之中,引入过一条水渠,是从景池引下,环绕园林,而后流入太液池中。你这边应有营修记录,我想查查是谁修的。」
「扯淡,景池什麽时候有引过水渠。」何须皱眉放下文书,抬头看着他。
裴液也皱眉:「哦?何公公掩盖这水渠的兴建?……我且记上。」
他低头翻开小册。
「诶?!」何须即刻回头拦住了他,把手「啪」地一声盖在了他的小册上。
裴液看着他,他看着裴液,两人皱眉对视了一会儿,何须缓缓挪开手,狭长的眸子翻了个白眼。
「别跟我扯淡,我九年前才来这地方,查就查。」其人转过身,燃了座灯烛举着,往黑暗的内室而去。
裴液跟在他身后。
经年的纸墨之气,这里显然不同于府衙的档案屋子,文书材料就随便扔在架上,多年也没人进来查找一次,何须颇费劲地按年历往前数着,皱眉喃喃:「玉霰园……谁还知道这园子什麽时候修的?」
裴液道:「你也未必找玉霰园,我给你个年段,把锁鳞元年到锁鳞四年的营修都翻出来。」
「遵~命。」
何须数了一会儿,将一大摞染尘的文书抱了上来,有些还生了霉迹。搁在桌上一本本翻着,找了一会儿,忽然烛照一定,裴液手已按在了那张薄薄的旧纸上。
「……还真有。」何须直起身来,喃喃念道,「『修景池经玉霰园至太液两丈渠·核准文书』……『锁鳞三年秋』。」
裴液瞧他一眼:「这渠是谁修的?」
「锁鳞三年,大人,这谁知道?」见真有这麽条渠,何须也认真了些,「奚官局是干活的衙门,手里拿这文书,是做个动工的凭证和应允,有这应允就能干活,不在乎是哪位贵人的示下……当年圣人初登基,百废待兴,诸事也没那麽严密。」
裴液指道:「这里加盖了章,是谁的章?」
「不是『谁』的,是内侍省的。」何须瞧了一眼,「这也没什麽问题,我们都是听人家吩咐,而且人说的很清楚——『玉霰园中需引水作浇溉与美观之用,太液势低而远,因引景池而下,至太液而泄』。」
裴液只低头翻检着那些图纸,继续问道:「何公公年岁长些,记不记得锁鳞三年的内侍省,是谁掌权?」
「……那,」何须顿了一下,下意识道,「自然是鱼大监,没有别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