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嫌隙又生!(6k大章哈)(2 / 2)

不仅如此,原本属于咱们南衙的汴河堤岸及房廊水磨茶场丶京东西沿汴船渡丶京岸朝陵船丶广济河船渡丶京城诸处房廊丶四壁花果丶水池丶冰雪窖丶菜园等所收课利,也一并从南衙手中夺去。

所以,咱们原本是天下间最为富裕的府衙,到得如今,却是与普通府衙无异了。

而咱们南衙又要承担最多的治理花耗,面临最多的人口管理,还有诸多的任务,咱们开封府衙,难啊。

有人甚至说,南衙之南,非南北之南,而是困难之难!」

苏允点点头道:「现在南衙府库还有多少存余?」

帐房愁眉苦脸道:「只剩下二万三千六百馀贯,另有各种丝绸财物等等价值一万馀贯。

其实之前那左右厅为什麽不让府尊治理惠民河,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传言,就是左右厅想要让府尊从朝廷请款,而不是南衙来出这个钱。

而府尊大约是想要在南衙内部解决经费问题,这样子到时候功劳……嘿嘿,所以就僵持住了。

其实,监州,咱们也可以让府尊自己去朝廷申请经费的,咱们府库这麽困难……」

这个数据一出来,连苏允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因为根据李清臣所预测,治理惠民河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里,大约有六千民夫需要每日吃嚼。

民夫算是服徭役不用给工钱,但每日吃嚼总是要出的,每日按照每人二十文的标准,那麽一个月下来,便需要支出高达4675贯,这只是粗略算法而已。

其中还有许多隐形的费用,最后拢总加起来一万贯是少不了的。

府库里现在有将近四万贯的财物,看起来好像是能够支应得上,但是,治理惠民河一下子便要用掉一万贯,那接下来日子不过了?

开封府下的仓场库务的人员薪俸支出各自机构可以解决,但开封府衙的上千胥吏呢?

胥吏一般是不吃朝廷俸禄的,对,是朝廷俸禄,而非南衙薪俸。

所谓朝廷,是指中央财政,胥吏的薪俸支出,乃是南衙自己的支出。

根据苏允的了解,朝廷各个衙门的胥吏每年的薪俸平均是八十贯左右,南衙这边胥吏薪俸要少一些,大约是七十贯左右。

南衙有一千馀胥吏,也就是说,每年光是要支付胥吏的薪俸,南衙便要支出大约七万贯左右的薪俸。

这看着不少,但实际上并不高,因为现在汴京码头上的搬运工,每日二百文日薪,不包吃喝,每月便是六千文,每年是72000文,折合也有93贯,胥吏的薪俸甚至都比不上码头上的搬运工。

当然,胥吏自有各种福利,而且收入稳定,码头工人也并不是每天都有活,也不是每天身体都好,总体而言,胥吏还是要好得多的。

而且,胥吏惯常最大的收入不是来源于薪俸,这点已经是明规则了。

而一个这麽大的衙门,可不仅仅只有人员薪俸这个费用,其他的各种日常支出更是繁杂,加起来比人员薪俸要多得多!

闲话少叙。

总而言之,南衙的经济状况已经是相当困难了。

苏允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道:「先不管那麽多了,治理惠民河乃是当下最大的事情,该出多少是多少,困难只是暂时的,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想办法吧。」

帐房听得苏允这般说道,也没有多说什麽,只是点头应是,他只是给苏允提供一个建议而已,苏允既然已经决定了,他便不再多嘴。

苏允并没有觉得帐房的建议是多嘴,站在通判厅的角度来说,让李清臣去朝廷申请经费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但雨季将近,若真是水淹汴京城,到时候百姓受苦不说,届时朝廷问责,自己肯定是逃不了好的。

毕竟连官家都让孙思恭来告诉自己,让自己支持治理惠民河一事,然后自己还让李清臣去跟朝廷申请经费,因此耽误了要事……嘿嘿,那自己可就成背锅的了。

所以,先把眼下的困难给度过去再说吧,至于之后的事情,不就是挣钱麽?

有自己的后世眼界经验,还有开封府衙这个身份,就挣点钱养活府衙自己,这事情若是干不成,那自己乾脆去吃屎好了。

不过,在开源之前,苏允开始筹备节流。

嗯,降本增效。

在李清臣开始大刀阔斧治理惠民河的时候,苏允开始对开封府内部的各项收入以及支出进行规范化管理。

苏允主要准备了两个措施,一个是设立了一个专门的采购部门,专司采购事宜。

另一个则是在南衙内部设立了一个专司审计的部门,一是监督采购部门,二是对南衙名下的仓场库务进行巡回审计。

这两个措施一出,南衙上下顿时风声鹤唳,抱怨声四起。

连邓起都有些扛不住压力,找了苏允几次,说下面的胥吏情绪颇大云云。

苏允自然不会客气,让邓起专心负责好治理惠民河一事,其他的自己自然会处理好。

还有李清臣,亦是听到了风声,寻苏允谈了一次话,说当下惠民河治理正是关键时刻,若是胥吏情绪太多的话,恐怕要误了正事。

对于李清臣的说法,苏允倒是耐心给解释了,只是李清臣翻来覆去的就是一句什麽【当下以治理惠民河一事为要,其馀的以后再搞云云】,言下之意便是要苏允停止搞什麽降本增效。

苏允只是解释了一通,后面便不再解释了,只是道:「府尊,关于治理惠民河的款项我已经设立了专用资金,资金上不会有耽误的。

至于人员管理事宜,邓主事会全权负责好,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的。

至于南衙现在内部的其他胥吏的抱怨,并不会影响到惠民河的具体事宜,所以府尊你就放心吧。」

面对坚定的苏允,李清臣只能是悻悻而去。

苏允倒是起了一些警惕的心思,让邓起关注一下李清臣为什麽要关注此事,邓起打听了一番,原来是李清臣押厅的几个主事在搞事情。

原来南衙的军匠丶驿递丶马牧丶盗贼丶仓库丶河渠丶沟防丶道路虽然各有专官负责,但押厅的几位主事,亦是靠着知府的权威,将其分出去部分。

左右厅虽然专横,但也知道不能过于其他知府,因此这部分知府还是控制了部分,算是双方达成了妥协。

否则当真把知府给逼急了,双方终究要鱼死网破的。

这会儿苏允搞降本增效,直接要将这部分权力收回,自然是引起押厅主事的不满。

苏允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将这部分的权力给收回。

他跟左右厅不同,左右厅私欲太大,总是阻碍押厅的行政,但通判厅却不会如此,只要押厅那边按照正规程序来走,他不会对押厅设置太多的障碍的。

关键是,他接下来要给南衙增加几条财路,这些权力便不能随便赋予出去,收回来才好办事嘛。

于是苏允果断将这部分的权力收回,那押厅主事虽然不情愿,但是与李清臣连着沟通了几次,李清臣都保持了沉默,无奈只能交回。

之后几次厅事议事,苏允可以看得出来李清臣对他的态度有些微的变化,想来是对自己的做法不是很满意。

苏允心下亦是有些恼火,原本这些事情有专官处理,押厅负责稽核才是符合规定的。

你现在既负责稽核,又自己做这些事情,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的,这里面的贪腐问题自然是很严重的。

你李清臣这些事情里面或许没有牟利,但这些主事难道就不牟利麽?

苏允当然知道李清臣要笼络他手下的这些主事,方便他自己做事,但这对于通判厅来说,这里面的风险也挺大。

毕竟这些事情是通判厅的职责,放任押厅将这些事情给抢过去,到时候出了事故丶爆了雷,朝廷派人下来审查,必定要问一个问题:你通判厅的职责,为什麽要授予押厅?

这个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你们沆瀣一气,你苏通判在其中也有牟利;

一种是你苏通判讨好上官,任由李清臣将这块权力拿走。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苏允来说,都是无妄之灾。

我啥也没有得到,干嘛要去背这种锅,承担这种风险?

苏允与李清臣共事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但便已经发现了李清臣此人刚愎自用丶自私丶高傲丶不懂感恩丶自以为是。

从一开始,便不顾苏允这边的利益,一切行事准则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政绩为要,至于苏允这边会不会违规丶会不会威信受损,他却是全然不考虑的。

而在被苏允吓到之后,又是服软,又是委屈求全,但苏允配合了他之后,他又觉得苏允是理当如此,还要苏允做的事情给他的所谓大事让步……

这人就是典型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苏允忽而想起,这李清臣好像后来还跟叔父苏辙有纠葛呢!

应该是哲宗亲政后,李清臣用计将苏辙排挤出朝堂,不过此事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是怎麽回事,但李清臣的确是背刺了苏辙乃是事实。

不过苏允也没有多搭理李清臣,自作自己该做的事情,至于以后的事情,呵呵,再说吧。

与李清臣这样人,成为仇人固然不太好,但成为朋友也未必是福,既然如此,那便随他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