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纡与苏允倒是没有什麽仇恨,但苏允是苏轼的侄子,又听说章惇与其颇为亲近,自然对苏允的观感不是很好。
他父亲曾布虽然与章惇等人都是新法干将,但父亲却被吕惠卿章惇等人联手摆了一道,被贬谪出京,这等奇耻大辱,曾纡都记在心里呢。苏允与章惇亲近,曾纡自然看不惯苏允,也乐得看苏允笑话。
苏允此时的确是神色惊愕,因为他听到的花魁柳香兰的名字。
他初听的时候觉得有些熟悉,但随即便想了起来,这不就是那个九江楼的香兰苑苑主柳香兰麽,她怎麽来汴京了,或者只是是重名而已?
此时高台上,樊楼的人搬上一个巨大的架子,架子上一大块幕布垂下,幕布上贴着巨大的纸张,纸张上写着的便是今晚诗词的主题。
上面只有两个字:元夕。
王殆倚靠在栏杆上,朗声道:「今晚元夕夜,以元夕为题,诗词歌赋皆可,全凭诗词品质取胜,请诸位来宾尽情展现你们的才华吧!」
一时间满楼喝彩。
文煌华等人脸色不是很好看,果然,主题都是制定好的,而且难度极高。
元夕词是很常见的主题,可越是常见,就越是难作,毕竟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珠玉在前,你写得好倒也罢了,若是随意写出来一首泥沙,可能要被嘲讽得更惨!
不用往前倒多少,就看本朝的即可,苏子瞻的《蝶恋花·密州上元》丶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丶贺铸的《思越人》,都是写得极为精彩的元夕词,更别说还有唐朝时候的诗词更是精彩绝伦,想要在这麽一个领域表现出彩,那可真是不容易。
杨柄见得大家脸色都不太好,赶紧劝慰道:「这元夕诗词不好写,珠玉在前太多,但咱们又不是跟前人比,只跟王殆他们比就行了。」
潘敬仁叹息道:「王殆何昌盛这两个无耻小人,恐怕早就找了高手代写了,而且还是那种斟酌不知多久,修改不知道多少次的精品,咱们临时而作,怎麽比?
算了,今日这文斗终归还是得输……」
他看了一下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随即嘿嘿笑了起来,道:「……不过,文斗输了不打紧,武斗我有些想法。」
众人看向潘敬仁。
潘敬仁低声道:「一会打起来,大家别管别人,就盯着王殆跟何昌盛,主意肯定都是这俩人定的,今晚拼着挨顿狠的,在床上躺三个月,也要让这两人在床上躺个半年!」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眼色大亮,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激动的神色。
苏允:「……」
好嘛,这些人倒都不是怂人。
杨柄眼睛一转,随即立即安排起来:「子义(潘敬仁),一会打起来后,你跟子宁(夏永安)带着人,一定要冲开前面的人。
王殆何昌盛肯定会被保护起来,你要冲破防御圈,我跟子煊(文煌华)带人逮住王殆何昌盛,将两人往死里揍!」
潘敬仁与夏永安两人相视一眼,尽皆视死如归的点头,道:「我们可能只能扛住几息的时间,你们要抓紧。」
文煌华杨柄点点头,随即看向苏允,文煌华道:「居正,你别管我们,你只管写诗词,写完交给我们,你先撤。」
杨柄摇头道:「居正,你先撤吧,也别写了,今晚就是一个套,咱们怎麽写都不可能赢的,你先走。」
苏允诧异看了众人一眼,道:「不是……我看着很瘦弱麽,为什麽打架的事情,你们要让我先撤?」
众人看了一下苏允魁梧的身材,一个个都摇起来脑袋,杨柄笑道:「居正,大家靠的不是身体,而是斗志。
诶,你别误会,我们不是说你没有斗志,只是我们都知道怎麽挨揍不会危急性命,我们就怕你没有经验,真打出问题了可就糟糕了。
我们还指望着以后你给我们出谋划策,狠狠坑这帮孙子一把呢,打坏了可不成。」
其他人连连点头。
文煌华亦是劝道:「居正,等这事儿过了,到时候我们给你特训一下,让你在挨揍的时候保护好自己的要害,才能够让你加入进来,不然太危险了。」
苏允:「……」
啊,不是,你们不想着战胜他们,天天就知道挨揍,甚至还挨揍出来经验来,你们……
苏允再次理解了什麽叫【我们被那些狗贼欺负惨了】是什麽意思了。
苏允摇摇头,问出一个问题,道:「子煊,我有个问题问你们。」
文煌华笑道:「问,问!知无不言!」
苏轼的《蝶恋花·密州上元》
灯火钱塘三五夜,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帐底吹笙香吐麝,更无一点尘随马。
寂寞山城人老也!击鼓吹箫,却入农桑社。火冷灯稀霜露下,昏昏雪意云垂野。
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贺铸的《思越人》
紫府东风放夜时。步莲穠李伴人归。五更钟动笙歌散,十里月明灯火稀。
香苒苒,梦依依。天涯寒尽减春衣。凤凰城阙知何处,寥落星河一雁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