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以杀破局

灵清法师起先以为闻夕树是说着玩的。

他内心对那个能够知晓未来一切变化的人，毫无办法。

在灵清法师眼里，只要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时间线里……任何鹿岛的人，都不过是「那个人」的玩物。

包括他自己。

好几次，灵清法师试图拯救灾难，但当他赶到现场时，他都在「那个人」的操作下，被污蔑为灾难的制造者。

这样的局面，让灵清法师压力越来越大。

他从以前能够随意化缘得到吃食的法师，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厄运之源。

而那个人还在不断改变那些能够在未来有关键影响的人。

这样的人……

真的让灵清法师感觉到难以应对，一个人如果可以无限回档，你又如何才能打败这个人？

唯一的外来因素，还无法使用暴力，在这种情况下，局面太难破解。

可偏偏，闻夕树却说自己可以杀穿鹿岛。

闻夕树说道：

「我并非妄言。在我的时间线里，这座岛几次差点要了我的命，实在是极度扭曲崩坏之地。」

「但现在这个处境，又有不同。不过法师不妨先讲讲，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这座岛原本的面貌？」

「以及您自身，又是怎麽一回事？」

灵清法师看着闻夕树意气风发的样子，竟然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些希望。

他思考片刻后说道：

「既然施主问起，那我便如实告知好了。」

……

……

灵清法师开始讲述过去。

鹿岛以前因为辐射问题，导致很多人远离，在这座岛上，其实本就有很多畸形之人。

但岛国为了对外界粉饰太平，一直以来安排了不少人进入鹿岛。

并且大肆宣传鹿岛有多好，且给入住鹿岛的人高额的生活补贴。

这也导致，灵清法师开始意识到……

鹿岛或许会有大量灾难出现。

他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遗弃，乃是一位负责超度亡灵的法师收留了他。

在末日没有到来前，灵清法师一直只觉得，自己做的工作，就是让生者安心，让死者得以清净。

但随着末日将至……

一部分有资质的人，其实已经开始觉醒能力，比如唐蕊，比如杰克。

灵清法师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掌握了某种能力。

他总是能够看到死人朝他走来，这些死人，有些和活人无异，但有些则异常的可怖。

灵清法师就曾经看到过一个白衣女子，朝着他走来，然后灵清法师便跟着白衣女子走，来到了一户住处里，住处里的阁楼里藏着女子的尸体。

后来灵清法师暗示警方，某处住宅里，可能存在丈夫杀死妻子，且将妻子的尸体藏在阁楼某处柜子里的情况。

警方虽然觉得很荒谬……但还是安排了人去调查。

结果真发现了尸体。

这事件轰动了户江，也被改编成了电影，加凶宅之怨。

此后，灵清法师的人生就是开挂的人生，他走到很多地方，与很多死人的灵魂互动，最终找到这些死人，安抚这些死人。

也在这个过程里，破获了不少案件。

按理说，他应该被奉为「岛国之宝」，但很可惜，灵清法师习惯了云游四海，不接受各种册封，也不打算让自己，成为岛国高层的「顾问」。

灵清法师的声名如日中天，他本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亡灵引路人」。

可命运，让他走向了鹿岛。

因为某一天，靠近鹿岛的时候，灵清法师看到了无数的死人。

这是无比恐怖的一幕，这些死人站成一排又一排，远远看去，仿佛有数万人。

但最可怕的是，这些死人每一个，都像是怪物，他们根本不是寻常的人类，身上都是长期辐射导致的畸变。

可问题是，灵清法师试着走近它们的时候，它们没有引路，只是沉默的看着灵清法师。

随后……烟消云散。

这样的事情，灵清法师每一天早上都能遇到一次。

他终于确信，鹿岛会有巨大变故。

在那个毁灭一切的政策出现之前，灵清法师就已经感知到了。

随后，灵清法师开始居住在鹿岛。

这里的辐射超标，久而久之也导致灵清法师的身体，开始出现异常。

他始终在等待，想着那个巨大的灾难降临的过程里……一定会有预兆。

也许那个时候，自己可以带领人们离开。

可也是这个时候，他遇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就像是能窥见未来一样。从遇到「那个人」开始，灵清法师的声名，开始逐渐崩坏。

很多次，灵清法师都会遇到因为辐射而死亡的人类，他以为还能像过往一样，找到尸体，破解案件……

但鹿岛没有案件，鹿岛的死亡，几乎都是「辐射致死」。

最离谱的，是灵清法师每次来到这里，总会看到布置的宛若邪教现场一样的「阵」「咒」之类的东西。

而且总是会有一个人，暗中将这些拍下来。

一次两次没有什麽，但三次五次，七次八次之后……灵清法师就知道，自己中了招。

渐渐的，人们开始议论一个话题。

「这个世界，真的有人可以见到亡灵麽？」

「我先杀死一个人，然后我再说那个人的亡灵被我看见了，然后我再找到那个人尸体，哈哈哈哈哈，我就成了英雄？」

「哪有什麽法师，我看只有邪教徒罢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法师，那这个世界就有神，有神我为什麽还过得这麽苦？我天天拜神的！」

「都是他杀的，都是他杀的，都是他杀的！」

「他在汲取气运，鹿岛那个地方，大家懂得都懂，那里时不时就会有人死去！他干嘛要去那种地方？」

人们喜欢造神，因为神可以完成他们无法完成的事情。

但人们更喜欢看神跌落神坛。那种「他也不过如此」的感觉，会极大程度让他们感觉到满足。

灵清法师也试图解释……可是没有人相信。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提前知道某个人会死，比自己还提前，然后在那个人死后第一时间布置好各种邪教现场。

简直就像是「预言者」。

灵清法师意识到，自己所行所为皆是正义，无需为他人言语所累。

他开始反思，为什麽要去解释？即便天下人认为我有罪又如何？

只要自己能够做出正确的事情即可。

按理说，灵清法师应该逃离这里，远离「那个人」，但他没有这麽做，他始终担心，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死人」组成的人墙，代表着巨大的浩劫。

既然看到了，他便要阻止浩劫。

所以灵清法师，忍受着流言蜚语，忍受着众人的唾弃，在鹿岛生存。

他一开始住在山上的一间破落寺庙里，但渐渐的，人们因为憎恶他，因为他总是出现在案发现场，周围总是有些「阵法」之类的东西……人们便觉得，他本身就是灾难源头。

于是人们弄断了下山的路。

其实也是有人相信法师的。那便是身为警察的村田雄二警官。

一开始，村田雄二警官也不相信法师，但有一次，法师选择了报警。

是的，在法师说自己看到了亡灵，希望能够与村田雄二警官一起去看看亡灵归处。

同时，法师通过带有时间和地点的照片，证明了自己一直在一个地方。

村田雄二意识到了，法师或许一直是被冤枉的。而且最近鹿岛，确实出现了许多怪事。

仿佛幕后有一个凶手，在不断戏耍他们。

好几次，警方出警，发现都是一场空，他们的逻辑是对的，也感觉到了犯罪的存在……

但那罪犯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总是能够先他们一步逃离。

当法师也说出了自己的遭遇后……村田雄二相信了法师。

可法师也很悲观：

「希望村田先生你还是少和我联系，不然你也会被盯上。我们的敌人……很可能是一个『穿越者』，且这个穿越者，能穿越不止一次。」

这也是灵清法师能想到的，唯一的结果。

再往后……

鹿岛被封锁，鹿岛的辐射不知道为何，变得更加凶残。但鹿岛的人，却不再因为辐射而死亡。它们只是变异。

很快，有人得到了消息，从户江那边传来的消息——

关于鹿岛，关于辐射，关于末日，关于神。

神让辐射不再能夺走人的生命，但是辐射会让人变得千奇百怪。

终于，鹿岛上开始出现了某些怪物，这些怪物……就和灵清法师初来鹿岛时，看到的死人墙里的死人一样。

「那个人」也将真相通过岛上的一个居民，传递给了法师。

灵清法师这才得知——

原来末日将至，岛国决定「先制造末日，让人们适应末日，最终战胜真正末日」的愚蠢做法，来应对末日。

灵清法师得知一切后，多多少少生出了些无力感。

岛上有一个「掌握时间」的人。

而岛外……有一个愚蠢的决策者。

他救再多人，毫无意义，高层一个错误的决策，就能让几十万人，乃至几百万几千万人死去……

再后来，各种怪物在辐射影响下诞生，灵清法师自己也开始变得像怪物。

但对应的，他的「法力」越来越深厚。

他感觉到，真正的末日降临后……自己会获得某种可怕的力量。

这种力量，或许可以镇压邪祟。

他想着，制造一个巨大的结界，来封印怪物……

也许只要自己将所有的怪物封印住，就能够让鹿岛里为数不多的……对辐射有抵抗能力的活人，活下来。

当那个政策下达后，不知道高层对鹿岛做了什麽……鹿岛的辐射量超标了数十倍。

无数人开始变异。

且人们在「那个人」的变态言论下，认为吃掉某些「东西」就可以掌握变异的方向。

但饶是如此，这座岛竟然还有很多人……挺了下来。

是的，还是有一些人，没有变异，他们可能才是真正的「火种」

灵清法师讲述到这里的时候说道：

「我不能认为……那些『畸变』过程里，失去了生育器官的人，还能被称之为人。」

「我不认可那些拥有额外肢体，脏器，五官家伙是人。或许这是我的傲慢……」

「但我真的无法说服我接纳它们，在我眼里，它们就是怪物。」

「但这座岛上，还有真正的人类。」

「这些人类，有的被蛊惑，主动前往医院去做手术，有的则因为欲望，选择吃掉某些东西，主动选择畸变。」

「但也有人，不为所动，不想失去人类的身体，不想变成怪物，他们躲了起来。」

「末日将至，我的力量也在不断提升，但我没有把握对付『那个人』，根据『那个人』的说法，他即便死了也不碍事……他的死亡只是让他回到最初的节点，把一切都再经历一次。」

「我不能展现出我真正的力量。我只能等末日来临后……将他，还有一切怪物封印起来。」

屋子。

故事讲述到了这里，闻夕树基本上已经明白了大概。

他知道，灵清法师的封印，就是靠屋子……

这个时候，闻夕树说道：

「那麽美食家，流浪汉，外卖员，痴女，牛郎，高材生，医生……这些人是怎麽回事？」

灵清法师说道：

「它们是双重畸变者。它们的身体里，有着来自辐射的畸变，也有着来自末日的畸变。」

灵清法师这个时候，轻叹道：

「它们，和我一样。」

闻夕树懂了，他微微愕然，心里却生出了极大的敬意。

真理子，三神，富康哲也……这些人都是「诡」资质的拥有者。

换句话说，这些人，本质上都是可以招募的。但这些人，其实都有劣根性。

真理子身患绝症，用身体来传播病毒。

富康哲也根本就是杀人狂，三神半造喜欢驯化别人，至于医生，美食家，流浪汉等人，恐怕都是一样的，都对这个世界抱有恶意。

灵清法师在「资质」上，其实和这七个人一样。但灵清法师在承受了巨大的误解后，依旧没有选择放弃拯救这座鹿岛。

闻夕树也忽然明白了。

法师的能力，应该是很强大的，在末日降临后，一个人困住了岛上所有的辐射畸变者。

但另外七个人，他们和法师的资质是一样的，一样是被末日选中的「诡」或者「戮」前缀的拥有者。

法师再强大，也不可能一个人打败七个人。

甚至不排除，七个人里，存在某个人，单独就能对抗法师。更别提七个人联手。

进入屋子，杀死法师……让鹿岛真正属于他们七个。

这是七个人的宿命。

但法师也没有选择放弃鹿岛的幸存者们，哪怕承受着误解，他也还是制造了两间屋子，两个结界。

其中一个结界——是他自己所在的屋子，用来封印所有岛上的辐射畸变者。

另外一个结界，灵清法师此刻也有解释：

「我安抚过无数亡灵，这些亡灵的意志也愿意帮我，它们可以帮我打开某扇门，那扇门联通着另一个时空，那个时空里，或许会有人响应我的祈祷，前来帮助我……收容那七个和我一样的存在。」

「所以……施主，你是否便是那个从未来归来，回应我祈祷的人？」

「我们赢了麽？」

灵清法师问的不自信，闻夕树也苦笑道：

「按照那个强度……且不说七个人都被我收容，仅仅是门外那些辐射畸变者，都可以在第三天第四天……随着时间加强，把我弄崩溃。」

「我确实是法师您所说的那个人。但很遗憾……在某些操作上，我为了追求最大利益，导致我的能力有所削减。」

「且我得承认，这是我迄今为止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挑战。」

「我险些没撑住，我的精神状态，当时也很成问题。」

闻夕树说的是实话。

法师叹道：

「看来，终究是差了一步。」

但闻夕树说道：

「可我返回到了现在。法师，未来的你，可以单独开启结界，一个人封印岛上的所有畸变者……你觉得，现在的你，和未来的你，差距多大？」

法师想了想，说道：

「云泥之别。我现在的能力，也只是能与亡灵沟通。但无法藉助它们的力量。」

闻夕树说道：

「这就很好，所以那七个人也一样。」

灵清法师微微愣住。

闻夕树笑道：

「结合我之前的冒险经历，你们的能力，在末日到来后，才会真正开启。」

「但现在，说难听点，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可以杀死的异能者罢了。」

灵清法师似乎感受到了闻夕树内心深处的杀意，他愕然道：

「施主……你真的能够……杀死它们？」

闻夕树笑道：

「为什麽不可以呢？」

灵清法师忍不住摇头：

「我只是担心……一切都在『那个人』的算计里。」

灵清法师显然对「那个人」，也就是崩坏者有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闻夕树也能理解，别说能够每次循环保留记忆……放到现实世界，哪怕只保留一次记忆，也能够成为世界里的人上人。

这也是为什麽那麽多重生流小说的原因，重生，本就是一种巨大的资源。

而崩坏者，无限重生。

闻夕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