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1 / 2)

美人依依 望烟 11013 字 2023-11-02

黑暗中, 只能看清眼前轮廓,以及感受到娄诏的气息,很近, 几乎快要碰上彼此的鼻尖。

冯依依不由身子后倚, 双臂往后支着, 想避开这样的紧迫感。

“不成。”冯依依送出两个字。

娄诏叹声气,手僵硬的收回,然后站起, 一句话不说。

眼前人退却, 冯依依终于可以坐直,脚尖点地往旁边一挪,眼睛盯着一动不动的娄诏。

“你可有伞?”半晌, 娄诏开口问, “我过去母亲那边。”

方才雨停, 冯依依是空手回来,自然是没伞的。

“没有?”娄诏转身摸黑往墙边过去, 找到桌上烛台,“那等雨停下, 我便走。”

房里亮了, 温暖的光驱走黑暗。

娄诏这样说, 冯依依也没有再赶人走的道理,不言语算是默认。

“你怎么知道客房在这儿?”冯依依问。

看着娄诏背影,莫名觉着有些孤单。

娄诏回身,见女子沐浴在烛光中, 眉眼明艳妩媚, 两片樱唇似乎永远在笑, 带着弯弯弧度。

“来过, 又不难找。”他推了房门出去,外面雨声传进来。

须臾,娄诏手里端着铜盆进来,在冯依依腿边蹲下。

“快洗洗。”娄诏仰脸,细长手指敲敲盆沿。

冯依依低头,看着自己一脚泥水,往裙子下藏了藏。

谁又会想到,娄诏有一日会为她端洗脚水?

娄诏见冯依依不动,好看的眉毛一挑:“要我帮你?”

“不用,”冯依依忙道,双颊微微红润,“你别在这儿,我自己来。”

娄诏遂站起身,走去床头,从枕下抽出一本书,然后坐在灯下看起来。

见此,冯依依明白过来,怕是秀竹口里那来过客房的人就是娄诏,不然什么东西都那样熟悉?

这样看来,倒是她占了他的地方。

泥水黏在脚上实在难受,冯依依脱去罗袜,玉足泡进水里。

余光中娄诏只安静看书,心无旁骛。这样像极了以前,他冷清淡漠,少言寡语,而她就在一旁相陪。

不过,现在两人是调换过来,想要留下相陪的是娄诏。

清洗干净,冯依依找了布巾擦干净。

随后搬了一把小凳子出去外面,打着赤脚,轻轻踩着竹板地面。

小凳放在檐下,冯依依坐下,看着夜色,以及已经分辨不清的竹林,昏暗幽深。

她手臂撑在膝上,身子前倾,手掌托腮,静静不语。

没一会儿,身边有了动静,一方袍角出现在视线里,冯依依瞬间直起身。

“又要躲?”娄诏手落上冯依依肩头,稍一用力就把她摁回凳子上,“这里是清月观,清修之地,我能把你怎么样?”

说着也真是来气,明明千方百计想靠近她,与她说两句话,可她现在防他跟防贼一样。

冯依依瞪了一眼,嘴角带上不满:“你老跟着我?”

“因为是你,”娄诏忍不住笑出声,混在雨声中那样好听,“换做别人,我会跟?”

说着,他干脆坐上台子,后背倚着屋墙,随意舒缓,不在意那里是不是有灰尘,或是雨水。

冯依依不理会,继续看着竹林,心里想着这雨到底要下到何时。

如此一琢磨,心里暗呼一声上当。娄诏方才分明给她下了一个套,而她还真就乖乖钻了进去。

什么等

雨停就走?这雨下到明日不停,他岂不是整晚留在这儿?

“依依?”娄诏手一探,拉上冯依依的袖子,轻轻一扯。

冯依依皱眉,手臂一抬,抽回袖子。

娄诏手里一空,叹了一气,又唤一声:“依依?”

那只手再次执着的拽上冯依依袖子,扯了两下。

“做什么?”冯依依无奈,终是转头来看。

娄诏往冯依依身旁凑了凑,眼睛一亮:“那你想做什么?”

“我?”冯依依脑袋一歪,嘴角弯弯翘起,“想看星星。”

娄诏神情一怔,冯依依这样调皮的样子,上回见到还是两年前,彼时她无忧无虑。

“好。”娄诏一口应下。

冯依依听着哗哗雨声,根本没有半分怀疑,这样的天根本没有星星可看。

“走,”娄诏对着冯依依伸手,“我带你去看。”

冯依依不为所动,回转过身不再说话。

娄诏勾了几下手指,手掌终是空空的:“你不信?其实真的有。虽然之前我做的过分,但是从没骗过你。”

现在一场雨将两人困在这儿,或许是天意,终于可以将深埋心底的话说出。

“那,”冯依依抿抿唇,垂下眼帘,“你当年为何进冯家?”

这是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之事,娄诏当初是怀着目的进冯家。他想要什么?

“是有目的,”娄诏承认,脸上暖意渐消,阴鸷爬上瞳仁,“当时我怀疑,你爹可能与我家人的死有关。”

过往太过复杂,千丝万缕缠绕。娄诏当时试图理清,纵身而入想解开,却被那些缠得几乎窒息。

他一直以为,老天留着一条命给他,就是让他复仇,昭雪家族冤屈。为此,他会拼尽全力,哪怕鱼死网破。

至高权利是他一直追求,别的从不会放心上。直到他失去冯依依,才知道真正珍贵的是什么。

冯依依捏着自己手指,听娄诏亲口说出,仍是心里一堵。冯宏达当年做了什么,她已知道,料想娄诏进冯家,无非也就是为这个。

“我爹他在哪儿?”冯依依问。

到底冯宏达犯的是大错,当初又逼娄诏入赘,可想而知娄诏当时心中会有多复杂。

娄诏仰头,看着漆黑夜空:“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每个人种下的因果,只能自己去解决。赎罪也好,正义也罢,终是一种让自己安定下来的办法。

一如他,失去冯依依,现在要将人拉回来,就要付出不少功夫。

雨终是未停,冯依依扛不住睡意,哈欠连天。

“去睡吧,还真想坐到天亮?”娄诏拉起冯依依,带着她进了房。

自从心中想通,开始主动,娄诏觉得自己和冯依依之间变得有趣。看她躲到哪里,他就去哪里把她揪出来。

冯依依站在床边,眼看娄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娄诏正经脸色,往后一退:“我娘在这儿,我总不能扔下她,自己回家。”

这话说的也对,母亲生病,儿子自该留在这边。

“你睡床上,我睡地上。”说完,娄诏从墙上取下一张竹席。

双臂一扬,竹席在空中伸展开,随后平整铺开在地上。

娄诏拍拍双手,侧过脸看冯依依:“真的是因为下雨,还有我娘。”

“知道了

。”冯依依坐去床上。

在清月观这种地方,当然不可能会有什么荒唐事。她只是太久没有和娄诏这样近,而且下意识想远离他。

灯熄了,屋里再次陷入黑暗。

冯依依拉了被子盖上,脸一侧,就看见躺在地上的娄诏。

一领单薄的竹席,他枕着手臂,脸向着天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