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燕心中忐忑,特别是见道爷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心中更是六神无主。
「为何?」道爷问道。
您难道不知?
陈燕觉得这是雷霆到来之前的预警,战战兢兢的道:「王波蛊惑殿下夺嫡,并离间二位皇子……」
无论如何,殴打先生是大错。陈燕来之前,卢靖妃说,最有可能的惩罚是禁足一两个月。
她还安慰景王,「正好天冷,在宫中休养一阵子。」
道爷那眉心皱出了三道竖纹,陈燕莫名想起了传闻中的二郎神。
「庆之如何处置的?」
陈燕不敢夸大,也不敢缩小,照实说了,「长威伯抽了王波一巴掌,踹了他一脚。没处罚殿下。」
道爷淡淡的道:「那你还来作甚?」
还不是等着您处罚吗?陈燕:「……」
黄锦说道:「回吧!」
不处罚?
陈燕不敢置信的看了道爷一眼,低下头,「是。」
她再度蹲身告退,走到门口,听道爷说道:「王波……黄锦。」
「奴婢在。」
「告知翰林院,让此人滚!」
「是。」
陈燕忍不住回头,就见黄锦一脸理所当然,仿佛挨打的是蒋庆之,而不是王波。
殿下殴打先生的事儿,就这麽过关了?陈燕不知这是为何,想来想去,浑浑噩噩往前走,直至听到有人在怒斥。
「……蒋庆之殴打王兄,今日不为王兄讨个公道,我等岂有颜面在朝为官?」
「走,一起!」
「去何处?」
「去请见元辅!」
「对,咱们堂堂正正,先走元辅那条道,若是他置之不理,咱们再上奏疏弹劾蒋庆之那厮也不迟。」
「没错,就是要这个堂堂正正。」
十馀官员正在西苑之外商议,却没见一个女官正好奇的看着他们。
他们要去弹劾蒋庆之?
王波在最后面,被好友拉着劝慰,无意间看到了陈燕,想到此女是卢靖妃的身边女官,且看到了自己当时狼狈的模样,不禁冷笑一声。
陈燕却嫣然一笑,落在王波眼中却变了味儿。
「那是谁?」好友问道。
「卢靖妃身边的女官,这定然是想来为景王缓颊。」王波冷笑,「掌掴之辱,岂能轻饶?就算是不做这个官了,我也得讨个公道。」
「王兄,宫中来人了。」前面有人喊道:「正好问问。」
王波往前一步,随即想到自己是受委屈的一方,便止步。
宫中来了个内侍,却是去了直庐。
没多久,直庐来了个小吏,急匆匆准备出来。
官员们鼓噪起来,有人说:「蒋庆之掌掴王侍读,元辅就不为他讨个公道?」
那小吏止步,「王侍读可在?」
「本官在此!」王波矜持着走过去,还得维系一下悲愤的表情,「若元辅想劝和,那本官定然要去陛下那里讨个公道。不惩治蒋庆之,本官有何颜面在朝中为官?」
藉此给蒋庆之一下,哪怕只是罚俸,或是禁足,也是对墨家的打击。回头自然会有人补偿他王波。
蒋庆之从苏州挟势而归,一时间京师士大夫们竟然偃旗息鼓了。
按照私下的说法,蒋庆之这厮此刻风头正劲,别去撩拨他。且等此事的风波过了再说。
所以若是王波这里能让蒋庆之吃个瘪,那便是大功。
小吏乾咳一声。「王侍读既然在,那正好小人就少跑一趟。」
这是处置意见来了。
众人凝神倾听。
「陛下吩咐,让王侍读……滚!」
小吏说完,见王波呆滞住了,便想到一事,「倒是忘了,元辅说,让王侍读回去,就是……回家去。」
王波呆呆站在那里,小吏不耐烦,「王侍读莫非没听懂?首辅之意,王侍读被罢官了。」
所有人回头看着王波。
先前发誓要为王波讨个公道的官员们,悄无声息的走了。
小吏准备回去,见陈燕在侧,便微微颔首示好。
回过头小吏有些奇怪,嘀咕:「这女人怎地恍然大悟的模样,又像是感激的模样。」
陈燕一溜烟回到后宫卢靖妃处。
「娘娘,陛下说,就按照长威伯处置的法子。」
「陛下不罚老四?」卢靖妃作为最了解道爷的女人,觉得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莫非听错了?」
「奴听的真真的。」陈燕说道:「陛下还说,让那个王侍读……滚!」
「阿弥陀佛!」卢靖妃双手合十,随即睁开眼睛,眼中闪过异彩,「此次亏了长威伯,若非他,老四的名声就完了。上次陛下来要护肤的脂粉,后来听闻是给了长威伯?多准备些送去新安巷。」
「娘娘,这东西……不合适吧?」陈燕嘴角抽搐。
「什麽不合适?他不用给华亭县主用也是一样。这男人的功劳,让自家女人享用天经地义。赶紧。
对了,长威伯就喜欢吃,最近北边不是送了些熊掌来。给新安巷送几对去,告诉那府上,但凡吃没了,只管开口。」
「哎!」陈燕喜气洋洋的去安排。
走到殿外,陈燕回头,就见那些内侍和宫人都在笑,喜气盈腮。
「真好!」陈燕由衷的道,脑海中却浮现了蒋庆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