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芳回身,再度束手而立,「上次老师给的功课弟子有个题目不解……」
「什麽题目?」蒋庆之问道。
「真空。」
「真空……还记得当初我做的那个试验吗?就是利用燃烧耗尽瓷瓶中的空气……」
「记得,可题目中说高空之外的无垠宇宙中都是虚空。弟子曾听老师说过,若是此后能打造出飞天的工具,那麽人便能自由往来于虚空之中。可虚空中乃是真空,人无法呼吸……」
马芳竟然能从一道题目中独立思考出这些问题来,让蒋庆之不禁颔首赞道:「悟性不错。不过你却忘了,既然咱们的眼前都是空气,那麽,若是用容器把空气带到虚空中,用管子或是什麽供给人呼吸,如何?」
马芳闭上眼,微笑道:「老师这个法子极妙,弟子在想,若是能把空气带到水中去,人在水中有了呼吸的空气……将士们便能长久潜伏在水中,突然暴起……」
这厮是个天生的将才!
蒋庆之拍拍马芳的肩膀,「慢慢琢磨,不懂的便问我。」
「是。」马芳恭谨行礼,「对了,此人是……」
孙不同过来了,说道:「有人刺杀伯爷和石头,此人便是指使者。」
「常兄救我!」郭冉被两个护卫架起来,冲着那两个男子呼救。
那两个仆从倒在地上,一人惨叫,一人昏迷不醒。
马芳走过去,一手提起一人。
「郭兄何罪?就算是有罪,也该交给官府论罪,长威伯这是要私设刑堂吗?」常兄喝问。
这时马芳一发力,竟把两个仆从提了起来。他往前疾冲,随即力从脚下发起,最终涌入手臂。
「去!」
两个仆从冲着两个男子冲了过去,那两个男子赶紧闪避,看着仆从倒在身侧,不禁面色惨然。
这两个仆从加起来少说三百斤,马芳看着也不算高大魁梧,可竟然这般悍勇。
若是方才蒋庆之不来,这厮冲着我二人出手……而且看蒋庆之纵容的模样,郭冉多半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了他的手中。
蒋庆之走了过来。
「认识?」他指着郭冉问二人。
两个男子面色惨白,齐齐摇头。
郭冉愕然,「常兄,马兄,前日咱们才将在一起饮酒。」
「偶遇罢了,偶遇罢了。」
两个男子急匆匆走了。
郭冉破口大骂,随即被堵住嘴,蒋庆之狞笑道:「知晓如何熬刑吗?」
郭冉拼命摇头。
郭家的仆从跟在后面,见状也不敢呼喊,而是回去禀告。郭冉的娘子当即令人去报官。
「青天白日之下,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
到了伯府刑房,见到那个遍体鳞伤的女刺客后,还未等富城用刑,郭冉就招供了。
「他们让我想个法子拖住伯爷,务必让伯爷一个月之内无暇分身。」
「无暇分身。」蒋庆之问道:「可知何事?」
郭冉摇头,「小人不知,不过听说是要针对伯爷弄什麽事儿,好像是说……再不出手就晚了。」
蒋庆之走出刑房,夏言在外面已经听到了这番话。
「庆之,那些人怕是要在地方弄什麽。」夏言曾执掌权柄,对这方面格外敏感,「弄不好便是能打击你与墨家的事儿。」
蒋庆之拿出药烟,无意识的把玩着,「我有意把墨家放在京师,便是担心鞭长莫及。地方……地方能打击我与墨家的东西?」
徐渭突然一拍脑门,「沼气池!」
「是了,沼气池!」夏言此刻才想到此事,「马上就是麦收了,去年弄了沼气池的地方,定然会增收不少。这是墨家的功绩。」
「消息传到京师,伯爷和墨家将会光芒万丈,而当初阻挠此事的人,以及儒家,将会沦为笑柄。」徐渭说道:「墨家只做不说,这话伯爷当初说的掷地有声,引来了儒家嘲讽。一旦增收消息传来,这便是活生生打了儒家的脸。」
「不止。」夏言抚须说道:「儒家势大如海,墨家如小河,不,就是小溪。天下增收,便是给这条小溪不断注入甘泉……每年都会有一次的甘泉。」
「于是儒家那些人便坐不住了,想出手破坏。」徐渭说道:「伯爷,此事不容小觑。当……」
「当个屁!」老头儿破口大骂,「这群狗东西遍及天下,庆之手中就这点人手,如何阻拦?如今唯有以静制动!」
蒋庆之随即去了工部。
「令各处官吏多加小心。」蒋庆之说了此事,最后叮嘱道。
姜华一怔,「那些人不至于这般丧心病狂吧!」
「那麽,拭目以待吧!」
蒋庆之此刻想到了范仲淹,想到了王安石。
当年他们变革时,得知士大夫们为了阻挠新政无所不用其极的消息时,心态如何?
不敢置信,还是……对所谓的儒家绝望到了极致。
他走出值房,往右而行,听到了右侧值房里有蓝臻的声音。
「此事抓紧办,对了,听闻蒋庆之那边……」
蓝臻正好准备送人出来,门开了半边,就看到了蒋庆之。
蒋庆之看了他一眼,猛地一脚踹去。
房门撞在了蓝臻的脸上,他一声惨呼,跌跌撞撞的退后。
「蒋庆之!」
蒋庆之看着他,说道:「若沼气池此事你也参与其中,本伯发誓,定然要让你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