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公孙度却掘了李公父亲之坟,剖棺焚尸,诛其宗族。」
卫臻长叹一声:「李信是如何死的?」
「李信二十年如一日丶为其父服丧,拒不婚娶。后来得了同乡徐尚书劝谏,在四年前诞下一子。」
「是刑部尚书徐邈?」卫臻问道。
「正是。」毌丘俭道:「去年我出使辽东之前,李信托我去辽东探访其父和宗族人迹。」
「都二十年了,哪还有什麽踪迹呢?」毌丘俭苦笑道:「我上月从幽州回到洛阳,将实情告知李信后,他三日后便自尽了。」
「现在他的幼子还寄在我家。」
卫臻叹道:「且不说这些陈年旧事,李信此人实乃孝子丶朝廷也应对其抚恤一二。李信幼子唤作何名?其母尚在否?」
毌丘俭的表情更显尴尬了:「幼子唤作李胤。但其母却与李信和离,两年前改嫁了。」
卫臻无语,刚要继续问公孙晃之事,毌丘俭却继续说道:「改嫁给镇西将军牵招了。」
「这都是些什麽事情!」卫臻嗔骂一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毌丘俭也随之跟上。
卫臻没有提这些琐事,而是继续问道:「这般说来,公孙氏的名声在洛中已经臭不可闻了?」
毌丘俭点头:「司空丶裴公丶家父这些人都受过李敏李公恩惠,又如何会对公孙氏有半分好感呢?」
「李信孝名愈着,公孙氏的名声便越臭。」毌丘俭轻叹一声:「况且李信也是我友人,属下对他们的恶感就更难掩饰了。」
卫臻沉默片刻,站在辅政阁外,居高临下看着尚书台内丶来来往往忙碌的吏员们。
尚书台乃是大魏的真正中枢,在六部成立之后丶权力集中的就愈加明显了。昔日四名辅政大臣齐聚的辅政阁,今日只有卫臻一人坐镇于此。
半晌之后,卫臻又叹了一声,转身看向毌丘俭。
「仲恭,按常理揣度丶公孙晃告发其弟公孙渊欲反一案,无稽且无用。」
「但毕竟是涉及谋反大事。仲恭,你自辽东回来之后,还没来的及向陛下当面禀报吧?」
毌丘俭大略已知卫臻之意:「回来后就在洛阳,因前线军情烦忧,也未将情况详尽禀报丶只是上了一封短的表文。」
卫臻轻轻颔首:「既然如此,仲恭去一趟秦州吧!将你与我所说的这些,与你在幽并丶在辽东查探到的各类情况,当面向陛下禀报。」
「当然,还有公孙晃一事。」
毌丘俭又何尝不愿去军前效力呢?只是先前并未寻得机会罢了。
是军前丶也是君前。
毌丘俭并未有丝毫犹豫,而是直接拱手道:「谨遵卫公之命!」
「不知卫公可否有什麽言语丶要命属下递给陛下的?」
卫臻转身向内走去:「该说的政事丶军情,三日一报都与陛下说了。」
「天子应居洛阳,不可久在都城之外。若局势稳妥之后,还是请陛下尽快回返吧。」
毌丘俭从后施了一礼:「属下知晓了。」
……
待到姜维回返到下辨营中后,将在蜀军大营丶与诸葛亮的对话,尽数与皇帝和各位重臣都禀报了一遍。
曹真好奇道:「伯约,那诸葛亮竟未驳斥于你?我素来听闻诸葛亮在蜀中执政专权,却不知此人有如此好的脾性。」
司马懿在一旁插话道:「好或是不好,不过是私人之事,于公事却是无碍的。」
「与诸葛亮好言相劝,他并不听从。非要等大魏拿国力丶大势去压,方才能反省一二。」
「果然是刘备馀党,这般顽固。」
曹睿却没有理会两人的言语,而是直接手中把玩着姜维递上来的玉佩,出言问道:「伯约以为那诸葛亮是何等人物?」
姜维先是愣了几瞬,但想到当今陛下并非那种嫉贤妒能之辈,整理了一下心神,从容拱手回应道:
「陛下,以臣之拙见,诸葛亮实乃人杰!」
「若是寻常之辈,又岂能因陛下治政之举而黯然神伤呢?」
「这麽说来,伯约颇为欣赏此人了?」曹睿嘴角略微扬起,露出一丝玩味之意。
姜维实事求是道:「并非欣赏,而是大魏劲敌。」
曹睿将手中把玩着的丶来自诸葛亮的玉佩向前递出:「诸葛亮在信中说,这是他昔日在荆州之时,得司马德操所赠的一枚玉佩,想要赠与伯约丶怕你不肯收。」
「朕准了,伯约就收下吧。」
姜维却正色答道:「此人虽为才能之辈,但实乃我大魏劲敌!敌国丞相所赠之物,维不愿取也!」
「还望陛下成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