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吗?」
李青好笑,伸手在他肚皮上拍了拍,「呦呵,又有进步嘛。」
黄锦哪里顾得上客套,忙拽住他衣袖,「走走,快随咱家进宫。」
「见过黄公公……」锦衣百户打招呼。
「啊,你忙你的。」黄锦敷衍一句,拉着李青就往里走,胖手攥的死死的,好似生怕李青长翅膀飞了。
「撒手撒手,我衣裳都要破了。」
「破了咱家赔你。」黄锦就是不撒手。
李青无奈,只好任由他拽着。
「你可算回来了,皇上可想死你了。」黄锦激动的说。
李青白眼道:「是想死我了,还是想我死了啊?」
「瞧你,咋分不清老赖话呢。」黄锦小眼一瞪,随即又是眉开眼笑,竖起大拇指,「这次你真的……有品。」
李青:「……」
「夸你呢。」
「……」李青抬起另一只手,做了个锤人的姿势。
吓得黄锦一缩脖子,却还是不松手。
李青苦笑道:「你是有多怕我跑了啊?」
「还说呢,皇上因为你茶饭不思,近来,更是要思念成疾了。」
「……黄胖子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儿,再这麽肉麻,我可真捶你了。」李青脸都黑了。
黄锦愣了下,讪讪一笑,「好好,不说这些了,赶快见驾,皇上当下的状态非常不好,唯有你能医。」
李青诧异:「他病了?」
「准确说,是心病。」黄锦酸溜溜的说,「想你的病。」
「……」
~
乾清宫。
内殿,朱厚熜摩挲着青色李子,神色恍惚,内心落寞。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这麽优秀,做的这般好,为何还是难以得到青睐。
论权谋之道,论帝王心术,论治下百姓……
哪里差了?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论国力强盛,论百姓富足,论府库殷实,哪个可比得嘉靖一朝。
嘉:美;靖:安也。
嘉靖:礼乐教化,蔚然于安居乐业之中也。
这是他当初抹去『绍治』,拟定『嘉靖』作为年号的初衷,是他对大明美好而安定的期许。
如今,他做到了。
工商业兴旺,百姓足衣足食,朝廷政局平稳,国库财源滚滚……大明天下第一好!
可他,失信了。
他要的,他给了。
可他要的呢?
朱厚熜颓然一叹,靠回宽大椅背上,仰起脸,双目无神。
「铛!铛丶铛……」
两颗晶莹玉润的青色李子,先后自掌心滑落,与地面金砖碰撞,发出一连串脆响。
朱厚熜嘴角泛起苦涩,幽幽叹道:「掌握不了了吗?」
这时,一道惊喜声音传来,「皇上,皇上,您看谁来了?」
朱厚熜一下子暴怒,吼道:「谁啊!不知道朕在静心吗!」
「那我走?」
清凉的嗓音在朱厚熜耳边响起。
朱厚熜拍案而起。
刚欲开口,李青丶黄锦一并走进来。
朱厚熜一句「放肆」噎在喉头,整个人都惊呆了。
「那我走?」李青又重复了一遍,挑了挑眉。
「啊,啊?不不……」朱厚熜慌忙上前,连忙道,「朕近些时日忧于国事,导致心情不太好,不是冲先生……」
说着,他一边给黄锦打眼色,让他帮忙解释。
可惜黄锦没看到。
这会儿,黄锦正腆着大肚子,昂着大脑袋,满脸傲娇得意,谁让皇上日思夜想的人,是他给带进宫的呢?
还得是我啊……黄锦仰起大胖脸,目中无人。
朱厚熜来不及跟黄锦计较,忙拉住李青嘘寒问暖。
诸如:这些年都去哪儿了啊,是不是很辛苦啊……云云。
就跟个狗腿子似的。
李青待他献完殷勤,问:「张桂两位大学士,为何致仕还乡?」
「这真不能赖我,他们是上了岁数,身子骨不好,故才起了落叶归根之心,可不是我赶他们走的。黄锦,黄锦,你说……」
黄锦这才低下高昂的大脑袋,点点头:「张桂两位大学士归乡心切,皇上再三挽留,都没能留住。」
顿了下,「他们确实老了,皇上若是强留,只怕会死在任上。」
李青回想了一下当初二人的状况,又联想到一条鞭法的费心费力,接受了这个说法。
「现在内阁还是三个人吗?」
「嗯。如今内阁势大,全然盖过了六部尚书,除非特殊情况,不然,还是定在三人之数为好。」朱厚熜说。
李青虽也这麽觉得,可在他心里一条鞭法的权重更大。
「时下内阁三人可忙的过来?」
「呃……还行吧。」朱厚熜讪讪道,「翟銮丁忧了,时下内阁就只有李时丶夏言。」
「只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