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厂卫的整顿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朝廷鹰犬是皇权的延伸,其意义重大,只是初来乍到,群臣又跟他不一条心,朱厚熜怕用力过猛,将厂卫逼到文官阵营。
若是那样的话,那他这个皇帝可真就危矣了。
朱厚熜眸光闪烁,自语道:“之前也不见锦衣卫如此,今夜突然换上了新面孔,又如此托大,不行礼也罢了,态度更是随意到放肆,莫非……锦衣卫审时度势,在的试探朕吗?”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朱厚熜本就不多的安全感,一下子岌岌可危。
“是了,这两日闹得如此凶,怕是锦衣卫也觉得朕胜算渺茫,故才也想乱中取利,亦或……他们现在就以投靠了文官?”
瞬间,朱厚熜冷汗涔涔。
这并非不可能,昔年太宗建立东厂,就是因为锦衣卫不老实。
太宗那样一个铁腕皇帝,锦衣卫都敢有异心,何况自己这个外来户?
到了,朱厚熜竟不敢叫李青回来。
这大晚上的……
~
李青来到殿外檐下,享受夜风拂面,欣赏璀璨星空。
初夏的夜风还带着凉意,清清爽爽,时下也无恼人蝉鸣,令人心情舒缓……
李青面色恬静,愣怔出神……
这时,黄锦面色狰狞小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左手倒右手,满脑门都是汗珠,胸前湿了一大片。
李青忍不住提醒道:“你不会拿锦帕包一下吗?”
黄锦身子一僵,“对哦。”
他取出锦帕,但随即又掖了回去,因为帕子已经被汗水浸湿,顾不上跟李青言语,黄锦跨过门槛,快步走了进去。
李青失笑摇头,继续赏景,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
“皇上,烤薯好了。”
黄锦小跑上前,将烤薯放在御案上,呼哧喘了会儿,忽又想起了什么,连忙退开一段距离。
“离朕这么远做甚?”朱厚熜皱眉。
黄锦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一身汗味儿。”
“无妨,搬张椅子过来坐。”朱厚熜拿起烤薯,却又放下,无奈道,“这么烫,你就不会拿东西包一下吗?”
“呃……忘了。”黄锦悻悻道,“这不是怕皇上您等着急嘛。”
“你呀……”朱厚熜苦笑摇头,眸光却是罕见柔和,在这座皇宫里面,除了母亲,也就只有黄锦才能让他感到温馨。
姐姐已然嫁人,小妹也去了十王府住,许久见不到一面,朱厚熜的内心十分孤独。
“以后做事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真就有了差池也无甚打紧。”朱厚熜吁了口气,揶揄道,“就你这脑子,朕也不敢让你办大事。”
黄锦点点头:“哎,好。”
朱厚熜笑笑,拿起烤薯掀开皮咬了一口,道:“随便说些什么吧,怪无聊的。”
“呃…,奴婢也不该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想到什么说什么。”朱厚熜轻快的说。
随着烤薯入腹,糖分分解,朱厚熜的疲倦与郁闷,都得到了极大缓解。
“那奴婢可说了?”
“说吧。”朱厚熜拍拍手,做洗耳恭听状。
黄锦迟疑了下,说:“奴婢觉着皇上您不该打人。”
朱厚熜轻松之色敛去,倒没怎么生气,只是叹道:“你不懂,有些事哪怕不对,也要去做,去争……,人常说身不由己,皇帝亦不能免俗啊。”
黄锦挠挠头:“奴婢确实不懂,不过,皇上你打人廷杖,就会给人一种输了理的感觉。”
朱厚熜:“……换个话题吧。”
“换……”黄锦也不知道该说点啥,于是道,“皇上,今晚当值的锦衣百户是个新面孔唉。”
你没话了是吧?朱厚熜无奈,不过,想起刚才那人的表现……
“嗯,朕也见到他了。”朱厚熜叹了口气,没再改换话题。
“皇上也看见了?”黄锦惊诧了下,问道,“皇上有没有觉得他很眼熟?”
“眼熟?”
“对啊!”黄锦点头道,“就好像在哪儿见过,好久之前就见过。”
“好久之前?”朱厚熜奇怪道,“他貌似也不大吧?”
“是呢,瞧着也就二十来岁,但……就是在哪儿见过。”黄锦自己也有些费解,反问道:“皇上没有这种感觉?”
他在兴王府长大,这么多年就没跟主子没分开过,他觉得自己眼熟的人,主子也应该觉得眼熟才对。
“没有。”朱厚熜微微摇头,“大晚上的,又隔着一段距离,朕也没瞧出他具体长什么样儿。”
殿中亮着很多蜡烛,然,大多都集中在他这边,从光亮处看暗处,视线大受影响。
黄锦:“他就在殿外,要不奴婢把他叫进来?”
“这个……”朱厚熜看着黄锦的胖脸,安全感一下回来了,轻轻颔首,“那就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