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王府。
随着时间流逝,兴献王薨逝的悲伤气氛彻底淡去,又恢复了最初那般。
朱厚熜也走出了丧父的阴霾,今日天色正好,静极思动的朱厚熜找来发小、大伴……打算玩一下蹴鞠活动活动。
不料,刚摆开阵仗,下人便匆匆跑过来,禀报道:
“王爷,钦差来了!”
“钦差……”朱厚熜略感纳闷儿,可也不敢怠慢,忙收起玩心,“本王这就去。”
朱厚熜匆匆来到王府一进院,见果真是钦差仪仗,忙加快脚步上前,行大礼:
“臣朱厚熜,恭请圣安。”
却见那钦差太监移动两步,避开了他的行礼,而后开始自顾自的宣读圣旨……
朱厚熜认真听着,做出恭敬、敬畏的神态,直到……
“……上于正德十六年三月大行,国不可一日无君,上遗诏:宪宗皇帝之孙,孝宗皇帝之从子,兴献王长子,朕之堂弟,朱厚熜聪颖仁孝,序当立,可承继大统……”
朱厚熜脑袋‘轰’的一下,再后面话是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满脑子都是:皇上驾崩了,要传位给自己,传位给自己……
怎么办?
怎么办!?
这一刻,这个才十四岁的少年,慌张到了极点。
还好,少年母妃中途赶了过来,也听到了最重要的部分,见儿子呆愣当场,她忙出声提醒:“熜儿,熜儿……”
“啊?我……”
“请殿下接旨。”钦差太监上合上圣旨,双手呈上。
我要当皇帝了?我要当皇帝了……朱厚熜清醒过来,仍是心惊肉跳,却也不再大脑宕机。
瞬间,他一下想到了许多。
既然是圣旨,那就不得不接,可若这般痛快的接圣旨,是否过于热切,显得不够矜持呢?
要不要三辞三让?
可问题是……这是遗诏啊?
朱厚熜思绪飘飞,蒋氏却是急了,轻喝道:
“这是皇上遗诏,你要抗旨吗?”
朱厚熜一个激灵,顿时就不纠结了,因为母妃给了他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臣…,接旨。”
朱厚熜抬起双手,接住了圣旨,那柔软轻盈的丝绸,却如山岳般沉重,压得他胳膊发颤……
“殿下请起,快快请起。”钦差太监立即换了副嘴脸,满是讨好、谄媚。
“先帝遗诏,太后懿旨,请殿下速去京师,继皇帝位!”
“我……”朱厚熜被搀着起身,仍是觉得梦幻,他悄悄掐了自己一把。
嗯…,很疼。
朱厚熜深吸了口气,道:“公公稍候,容本王准备一下。”
钦差太监很好说话:“这自然是没问题的,还请殿下尽量快些,眼下……不容耽搁啊!”
“本王明白。”朱厚熜还是有些晕陶陶的,“来人,带诸位钦差稍作歇息。”
……
王府后院。
“母妃,孩儿这是……真要当皇帝了?”
蒋氏也觉得梦幻,可她清楚这种大事,万没有可能儿戏,她吸了口气,点头道:
“是这样没错了,不过……我们母子也不可大意,京师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到了京师可要小心戒备。”
朱厚熜皱了下眉,迟疑道:“母妃的意思是……他们会为难孩儿?”
“不好说,很有可能。”蒋氏凝重道,“我大明的臣子可是……可是换过皇帝!”
朱厚熜一凛,失惊道:“那要不,要不……不去了吧?”
“哎?圣旨都接了,自然是要去的,而且……这可是皇帝啊,当然要去!”蒋氏说道,“说起来,弘治生母都不是汉人,按理说,皇位理当传给你父亲才是,只是宪宗皇帝碍于立嫡立长……如今,既然要你继承皇位,那便是天意。”
“孩儿是怕,万一……可就连王爷也做不成了!”朱厚熜忧虑道。
蒋氏呵呵笑道:“我方才说咱大明的臣子换过皇帝,不是说你会被换掉,而是提醒你,那群人不是省油的灯,至于换了你……换不了一点儿!”
蒋氏断然道:“昔年那是英宗……情势所迫,且最终还是靠着太后懿旨,如今……熜儿你与正德皇帝同辈,且不说血缘关系最近,单是你登基,张太后还是张太后,她就不会下达那样的懿旨。”
闻言,朱厚熜稍稍心安了些。
到底也才十四岁,又逢如此重大事件,他哪能泰然处之。
“既如此,那……母妃,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吧?”
蒋氏笑了:“我的傻儿……”
意识到再这样说就不妥当了,蒋氏改口道:“熜儿,你都要当皇帝了,还收拾什么?皇宫可比咱们这兴王府好上一万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