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没心情解释,进帅营坐了,静等朱厚照回来。
——我倒要看看你能拉多久。
李青不搭腔,众将也不好过于热络,便把目光投向了张永,询问援军情况。
死里逃生的张永变得健谈起来,一边说着援军情况,一边夹带私货吹嘘自己在战场上的勇武……
不多时,一亲卫进来,道:“谁是李先生?”
“是我。”闭目养神的李青睁开眼。
“大帅让你过去。”
“咱家也去。”张永也顾不上吹牛了,跟这些人吹牛没啥意思,得让皇上知道才行。
亲卫摇头,道:“大帅说了,只见李先生一人,其他人原地待命。”
言罢,朝李青道:“李先生,请吧。”
李青清冷笑笑,随亲卫出了帅营。
众将见此情况,不由对李青的身份更为好奇,“公公,这位李先生是什么来头啊?”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张永卖弄道,“知道宪宗皇帝吗?”
你这不废话吗……众将无语。
张永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愚蠢,悻悻笑了笑,道:“他曾是宪宗的主治医生,同样也是先帝的医生。”
“那他多大了啊?”江彬吃惊道。
“估摸着……有五十了吧。”张永道,“人家是神医,惯会养生保养,可不是你们这些大老粗……咳咳,可不是咱们能比的。”
张永是御马监掌印太监,执掌天下兵符,又是御前红人,众将不好找茬,全当没听见,继续追问李青的来历。
难得被人簇拥着恭维,张永不由得飘飘然起来,他虽不知道李青底细,但……他可以现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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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李先生到了。”
“嗯,退下吧。”朱厚照的声音响起,“本帅要与李先生谈政务,任何人不得接近。”
亲卫恭声称是,招呼周围护卫拉开一段距离,此地是中军主力区域,没有什么危险,亲卫虽知大帅真实身份,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人刚退开,李青一挑帐帘走了进去……
“慢来,”朱厚照见真是李青,当即跳了起来,急道,“你先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
“呵呵,你挺能跑啊!”李青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冷笑连连。
朱厚照结结巴巴道:“冷静,你先冷静些,等我说完你再行动,不然,我口服心不服。”
“好!”李青走到一边坐了,淡淡道,“别想耍花样儿,要么我背地里揍你,要么我当着全军的面揍你!”
“放心放心,我也要脸,不然也不会让他们远离了。”朱厚照讪讪点头。
李青道:“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说服我。”
朱厚照起身踱了几步,斟酌了下说词,开口道:“这一战你来与不来我都会赢,你应当见到援军了吧?”
“见到了。”
“对我的说法,你可有质疑?”朱厚照问,接着连忙补充,“要公平客观的评价,不要掺杂个人情绪。”
李青沉吟了下,颔首道:“理论来说……赢不了也不会大败。”
闻言,朱厚照放松下来,得意道:“看嘛,我可不是胡来,早在京师时我就做了战略部署,真不是头脑一热就冲上战场……”
“你还挺光荣?”
“呃…,我是说我并没有不管不顾,我是有计划、有准备……”朱厚照说,“我知道,昔年正统一事,让你,以及满朝文武心惊胆颤,唯恐重蹈覆辙。可大明的皇帝难道就只能窝在京师,窝在皇宫?”
朱厚照激昂中带着愤怒,哼道:“真龙天子,当一飞冲天,遨游四海,这才对得起四海共主之称号,不然,不就成了泥鳅?”
“父皇一生都未离京师,兢兢业业,本本分分……结果不还是留下了诸多弊端?”朱厚照道,“我虽不拘一格,甚至纨绔不羁,可我却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大国策,不是吗?”
见李青沉默,朱厚照信心更足,语气都变得从容起来,淡淡道:
“李青啊,你不觉得你也变得顽固了吗,一如那些腐儒,你想让朕做个你理想中的好皇帝,可朕做不到啊!
若朕效仿先帝,募兵制、京卫武学院、税赋新政……,这些哪一样做得成?”朱厚照叹道,“若能既要又要,怎会有‘取舍’二字,怎会有‘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之语?”
“得到了朕之性格带来的收益,自也要允许朕之性格带来的折损,如此才算公平,不是吗?”朱厚照道,“关外初步完成统一,犹如分娩之婴儿,正是脆弱之际,当此时也,给他一闷棍,不死也残!”
朱厚照笃定道:“若鞑靼此次劫掠不到财物,又折损过大,刚稳定下来的局势立时就会大乱,陷入新一轮的统一进程,少说也要再内耗二十年!”
“二十年!”朱厚照伸出两根手指,掷地有声道,“一仗换来一代人的边疆安稳,还不够划算吗?”
说罢,朱厚照一个华丽转身,坐于椅上翘起二郎腿——赞美我吧!
“呵呵……”李青倏地笑了,“不得不说,不错的演讲,不过……”
他语气陡然转冷:“我还是要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