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了阁楼。
李青问:“到底出了啥事啊?”
“皇上龙体病危,眼下……只怕到了最后阶段了。”王守仁沉声说。
“病危……”李青一凛,“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月前。”王守仁催促道,“具体详情我现在也不知道,我都来两个多月了……咱们还是先进京吧。”
“好。”李青没有多问。
他当初跟朱佑樘调理过一段时间,本以为朱佑樘再不济,也能活到朱见深那份儿上,实没想到会这么快……
可现在说这个没意义,当务之急还是先去京师探明情况,权力交接最是政局不稳之际,虽然不在京师,他却能感觉得出那里的暗流涌动。
“小雪儿,回头跟你娘说一下,我去京师了。”李青匆匆道,“伯虎,你先在府上歇着吧,后续……我会给你写信。”
匆匆说完,李青片刻不留,与王守仁一起出了侯府。
李雪儿愣愣道,“他,他做什么去?”
“不知道啊!”唐伯虎也一脸莫名其妙,“大概也只有伯安知道了。”
李雪儿呆了下,忙追出去。
唐伯虎略一犹豫,也跟上李雪儿。
到了门口,李青、王守仁已然骑上了侯府养的良驹,不待追上来的二人说话,便一扬马鞭,驰骋而去。
“究竟是什么事才能急到这种程度……”李雪儿喃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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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父皇……”朱厚照愤愤走进乾清宫,却见父皇脸色灰败,倚在床头有气无力,不由得放轻步伐,脸上的情绪也收了起来。
朱佑樘微微摆了摆手,一边侍候着的太监退下。
“怎么?又遇到难题了?”
“不是。”朱厚照不忍父皇再忧心,道,“儿臣就是想父皇了,故来看看您。”
他刚还跟群臣吵了一架,玉石纸镇都摔碎了。
然,父皇如此,他怎好让其牵挂?
朱厚照故作轻松道:“儿臣现在还不怎么习惯,不过您放心,儿臣会努力做好皇帝,您好好养病。”
“呵呵……有难题就说嘛,跟父皇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啊?”朱佑樘轻笑道,“让你提前登基做皇帝,就是为了帮你适应,别藏着掖着。”
“真没有,一切都好得很呢。”朱厚照嘴硬,亦或说不服输。
朱佑樘叹了口气,却也没再深究,自顾自的说:“这做皇帝啊,可不能凭喜好,看是非……
这有时候啊,一个人明明很讨厌,却也不能冷落,惩罚……
情绪要稳定,不说喜怒无形于色吧,也不能把喜恶全表现出来……”
朱佑樘讲述着为帝的注意事项。
这是他唯一能留给儿子的了。
“父皇没有太祖、太宗的雄才大略,也没有宣宗、宪宗的政治手腕,不过,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对朝局还是有些经验之谈的……”朱佑樘温声道,“说起来,皇帝也是人,精力终是有限,大明百姓万万余,父皇顾不过来,任何皇帝也顾不过来,只能抓大头,放小头……”
朱厚照默默听着……
“父皇,有些人……过头了啊!”他说。
“是啊,这是父皇的失职。”朱佑樘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叹道,“大明发展的太快了,快的父皇……不适应,父皇没大本事,只能施以仁政厚恩笼络住上层人心,以保全下面人的平稳。”
幽幽吐出一口气,朱佑樘苦笑道,“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会出事的,有舍才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话就跟皇帝万岁是一个道理,人一说,咱一听,实际上……大家各有立场,各有私心,你想搞太祖那一套……不允许了!”
“如今的大明啊,早不是立国之初那个一穷二白的大明了。”朱佑樘道,“大明在发展,时代也在发展,大明所处的这个阶段,历朝历代都未出现过,更要谨慎才是。”
朱厚照默然。
他不认同!
“父皇,您好些了吗?”朱厚照帮父皇把摊子往上盖了盖,抬手拿了个橘子,“儿臣剥橘子给你吃。”
“甜不甜?”
“我儿剥的橘子,当然甜了。”朱佑樘笑声温和、幸福。
这时,纪氏走来,见儿子这般,当下冷了脸:“怎么还吃这些,牙又不疼了是吧?”
说着,她一把抢过朱厚照手中的橘子,哼道:“你现在是大明皇帝了,不去御书房待着,在这儿干嘛。”
“我,我想父皇了。”朱厚照弱弱道。
“是想你父皇了,还是想偷懒?”纪氏冷哼,“去办公去,这有奶奶。”
“父皇……”
“去吧,国家政务不可懈怠。”朱佑樘鼓励道,“父皇相信你比父皇做的好。”
“嗯…。”朱厚照怏怏起身,“父皇,皇奶奶,我去了。”
走出乾清宫,朱厚照望着气势恢宏却如牢笼的宫殿,满心苦楚,憋闷。
做皇帝……一点也不好玩儿。
数月前,他还是无忧无虑的太子爷,转眼,父皇病重,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他身上,如何能适应?
少年人的肩膀还很单薄,娇宠惯了的少年人,扛不了这么重的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