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有些乱了方寸,失去主观判断的他,只能求助李青,“那咱家如何做?”
“简单,直接掀桌子。”李青问,“厂卫查到官员不法的证据了,是吧?”
王振点头。
“那就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报给皇上,最好是明日早朝。”李青说,“越多越好,重下西洋迫在眉睫,公公应该明白!”
王振迟疑:“这……不妥吧?”
他也有把柄被对方攥着,这样做完全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李青道:“有句话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怕,他们更怕!
他们妻妾成群,有家有业,有子有孙,他们有一大家子,你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我是半路出家,也有妻女的啊……王振不敢说出来,讪讪道:“真闹大了,只怕最为难的还是皇上啊!”
“闹不大的。”李青淡淡道:“当初他们趁夜去我家,想弄死我,结果被我反杀两个,他们如何反应?”
他嗤笑着说:“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事几乎是公开的秘密,王振自然知道,且他在李青之前,就享受到了被群殴的滋味儿。
那次好悬没要了他的命!
李青那次反杀,着实让他出了口恶气,每每想起,就忍不住大乐。
王振亲近李青,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所以啊,只要你豁得出去,他们反而会老实消停。”李青道,“因为他们顾虑更多,也更怕事,但前提是你得表现出,跟他同归于尽的决心。”
“做官难,做高官更难,熬到他们这个位置,有几个容易的?”李青反问道,“你觉得他们乐意跟你同归于尽?”
王振豁然开朗,点头道:“先生说的在理,只是……”
“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有一点你可以放心,皇上不会杀你。”李青斩钉截铁,给了王振一颗定心丸。
这是事实,朱祁镇不能杀王振,一旦杀了,以后的掌印太监便会因前车之鉴不敢与群臣硬刚。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朱祁镇懂得这个道理,他以后可能会罢王振的职位,但绝不会杀了王振。
王振心思电转,快速衡量利弊。
他是坏人,但不是蠢人,他明白自己的价值——为皇帝背锅,为皇帝对付群臣。
若是失去了这个价值,那他也没了存在的意义。
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去南孝陵给太祖爷守陵……王振一咬牙,“咱家干了。”
“公公想明白就好。”李青含笑道,“他们人多势众,却也正因如此,人心不齐,只要公公豁得出去,他们必然心生畏惧。”
“咱家明白。”王振重重点头:“还请先生转告皇上,王振不会被那群人吓到,还能为皇上做事!”
“一定带到。”李青笑着点头。
在他的误导下,自始至终,王振都将他的话,当做是皇帝的指令。
…
出了司礼监,已是申时末。
李青不敢耽搁,骑上毛驴就往回赶,耽误了师父吃晚饭,任他再如何智计百出,也无济于事。
小老头可不是讲理的人,一套太极拳法,分分钟教他做人。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在简单粗暴的武力面前,任何花里胡哨都是多余的。
一到家,李青就开始起锅烧油。
‘滋啦啦……!’洗淘干净的葱、姜、蒜倒入锅中,水和油的碰撞声响个不停,浓郁的爆香气充满鼻腔。
李青吸了吸鼻子,满脸的享受,他最喜欢这种烟火气。
这烟火气让他有家,有归属的感觉,冲淡了心中的颠沛流离。
窗外,夕阳西下,余晖给生机勃勃的茂盛枝叶染上一抹金黄,充满暖色调。
树下,小老头半躺在椅上,手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嗅着鼻子享受食物香味。
毛驴细嚼慢咽地食用着上等草料,大眼微眯,时不时抖一下染上金黄的黑亮毛发,一副怡然自得模样。
这唯美的一幕,将小家刻画的更加温馨。
李青炒菜添柴,忙忙碌碌,生活充实且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