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轿子,于谦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尚书大人,你为何对下官如此优待?
据下官所知,我们并无交集。”
李青笑道:“不是说了嘛,我对谁都好。”
“好像并不是这样。”于谦很耿直,“据下官所知,尚书大人名声……并不好。”
接着,补充道,“不过对于尚书提倡的策略,下官还是高度认同的,不过……”
于谦迟疑道:“下官只是个刚入仕的进士,似乎不值得李尚书这么栽培,实不相瞒,被如此优待,下官不胜惶恐,还望李尚书能道出详情。”
李青无语,这让他怎么道,难道说:我是穿越来的,知道你有能力挽狂澜?
虽然未来不一定会发生那事儿,但李青为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大力培养于谦。
沉吟片刻,李青找了个托词,“现在朝局不稳,大多数官员都对迁都有排斥心理,甚至消极办公,你是新科进士,虽也是南方人,却并不是士绅家庭;
因此,皇上才让本官特殊照顾,事实上不只是你,和你一样的情况,都会得到照拂;
不过,为了照顾世家出身的新科进士,你不要张扬出去。”
这么一解释,于谦放松许多,“这样啊,多谢尚书大人解惑,下官明白了。”
历经跪宫门事件,以及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于谦隐约也察觉出,群臣和皇上的关系微妙。
再联想到三大殿纵火案,于谦更加相信李青话的真实性。
“其实,迁都顺天也挺好,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顺天虽直面北元,可也正式如此,才能更好的抵御元人进犯。”于谦叹了口气,神情满是不屑,“那些人为一己私欲,竟做出那等……唉,实在不配为官。”
“人性就是如此。”李青叹道,“如你这般的读书人,又有多少?”
于谦怔了怔,旋即笑道:“下官相信,忠君爱国的官员更多,那只是一小部分人罢了。”
李青嗤笑道:“跪宫门那么多,也是一小部分?”
“下官相信,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出自节省朝廷开支的心理。”于谦认真道。
于谦读圣贤书,理所当然的认为,读圣贤书的人,大多都是好官。
善良的人,总会下意识的觉得别人也善良。
李青知道于谦的心理,所以也没反驳他,很多事只有切身体会,才能有深刻认知。
其实,大明像于谦这样的人有很多,许多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刚入仕途那会儿,都是心存正义,心系天下。
但能一直坚守本心,不受诱惑的人,就太少了。
李青笑道,“待会儿去了东苑,好好看,好好学。”
“下官遵命……”于谦迟疑道,“东苑是干什么的啊?”
“练兵!”
“这样啊!”于谦点头。
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他一个都给事中,为何要学军事,虽然他是兵部的人,但兵部并不负责打仗。
都给事中的工作,就是传达公文,以及风闻奏事。
严格意义上说,于谦也属于言官。
于谦有心再问,但见李青闭目养神,也只好作罢。
……
半个时辰后,轿子在东苑停下,两人下轿走进东苑。
“嗒嗒嗒……”
未见人,先闻马蹄声,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震动,于谦心跳加快了几分,脚步也快几分。
不多时,二人来到练兵场。
仅三千余人,不算多,但清一色的骑兵,那种策马狂奔的场面,对于谦有着深深的震撼。
碗口大的马蹄踩在地上,灰尘的荡起形成涟漪,随着战马风驰电掣,场面有些模糊,没有书上描绘的潇洒,却莫名的热血沸腾。
朱瞻基一身亮银锁子甲,头戴铁盔,顶插羽毛,英武不凡,一边策马奔腾,一边张弓搭箭。
“嗖嗖嗖!”
数个呼吸间,朱瞻基连射三箭,箭箭正中靶心。
将士们轰然叫好,于谦也情不自禁地的叫了声好,见不少人看向他,脸色讪讪,有些不好意思。
“李尚书,这就是演武吗?”于谦问。
“只是射箭,演武前的热身而已。”李青笑道,“重头戏在后头。”
于谦点头,再次看向演武场,满脸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