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雪听出些端倪。
“是姬家长公子弑父夺权?”
程风冷然颔首,又道:“几年前,我正是在不知情之时受姬家家主旧部雇佣,协助卧病的姬家家主出逃,受了牵连,才落得武功尽失的下场。因而我的仇人是姬家家主及他那骗我入局的旧部,他如今暗中为姬家三房做事,我让你们查姬家,也只是想让那人失去一切,并未针对姬家所有人。故而你不必戒备姬九公子,须知你戒备他时,他必也不会信任你。”
原是有这层因果。
程令雪听得心中唏嘘。
重伤后,程风变得极为寡言,今日破天荒说了这么多,已有些疲倦,留下一锭银子,拄着杖往里去。
“年关将至,拿去花吧。”
师父消失草帘后,程令雪拿起那锭银子,又轻轻地放下:“多谢师父,但我有钱,这银子您留着吧。”
她抱着狸奴离去,自窗口跳入个剑眉星目的少年,掂了掂那锭银子。
“她不要,我要了!”
草帘后的中年人没说话。
少年大喇喇坐下:“你为何骗她?分明就与姬月恒有仇。”
草帘后的人话语沉冷。
“依你所说,那两个孩子戒心都重,一个喜欢掌控,一个不喜欢被掌控。而令雪越依赖一人,发觉那人利用、掌控她时,就会越果断。”
少年冷嗤了一声。
“啧,可真是用心良苦。”
中年人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概叹道:“再等一个多月便到年节,让他们最后再过一次好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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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巷子中出来后,程令雪抱着狸奴径直往回走,半途她停了下来。
身后似有人跟着。
是姬月恒的人?还是师父的?
她故作不知,在街边摊子上买了一份点心,手一脱,狸奴跑了出去,再回到她手中时,狸奴浑身脏兮兮的。
还真像跑丢了。
抱着脏兮兮的狸奴,程令雪回到了山庄,姬月恒正坐在书桌前习字,见她回来,看了眼她怀中狸奴。
“跑哪儿了,脏兮兮的。”
程令雪道:“原本只跑到山道上,我最近闷得慌,想顺便下山逛一圈,半道上被吃的迷住神,让狸奴跑了两次,第一回 还跑到别人家家里去了。”
“小家伙调皮,回来就好。”姬月恒没多问,唤茯苓端来饭菜。
程令雪一瞧竟都是她爱吃的,她吃东西一向不挑,茯苓都看不出她喜欢什么,姬月恒怎么看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
姬月恒将筷子递她,含笑看着她道:“对一个人上心,自会留意她的一颦一笑,吃这几道菜时,你吃得最慢,也最克制,不舍得一下吃完。”
他又开始说情话了……
程令雪低头坐下用饭,把买的糕点递给他:“顺手买的,你看着吃吧。”
姬月恒接过来,待她吃过饭后,替她拿来裘衣,给她系上。
程令雪讶然:“要下山么?”
姬月恒系着缎带:“你泡的药浴性寒,易淤积湿气,山庄后一处院落有温泉可驱寒,带你去看看。”
长这么大,程令雪还未泡过温泉,不泡白不泡,她乖乖地跟上。
这温泉乃天然形成,只是在上方盖了处院落,温泉池位于院子正中,周边院有休憩的屋室,亦有书房、茶室。
程令雪泡在温暖池水中,回想着今日从师父处听到的一切。
她总觉得有些地方捋不顺。
师父劝她要放下戒备,全心解蛊,可赤箭是师父的人,不该助她解蛊么,为何反而要让她被姬月恒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