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姬月恒及时躲开了那一缕宛若被鬼魅附了邪气的墨发。
“没什么。”他淡道。
少年不再多问,直起身。
而后,身侧“簌簌”疾风吹过,青砖路面上的影子消失了,化作一只燕子虚影掠起,栀子花树顶端轻晃了下,稍许后,那黑影安静落回青砖上。
原来不是乌燕。
程令雪拿着从花树至高处摘下的一枝花,清冷的眸子如水洗过的琉璃,映着一枝开得正盛的栀子花。
和一个白衣青年。
“公子。”
公子转眸,蹙眉看着那花。
程令雪递花的动作的僵滞了:“莫非,属下又会错——”
“不曾。”
公子接过花枝,低头轻嗅,鸦睫半垂弧度很温柔:“花很香。”
“公子喜欢就好。”
程令雪暗自欣慰,她长进了,总算有那么一次猜中公子在想什么。
公子看了她一眼,只一瞬,视线又落回花枝上:“你很高兴?”
程令雪品咂着他困惑的语气,虽不知他为何困惑,但她说了句违心话:“公子高兴了,属下就高兴。”
公子高兴了,属下就高兴。
姬月恒看着那清冷杏眸中一闪而逝的柔意,倏然挪眼。
他摘下一朵栀子花,在袖摆遮掩下,缓缓收紧手心,将藏身于那朵花里扰人心弦的邪祟捏得粉碎。
在他们身侧,白霜目光从公子手中的花枝移到竹雪面上。
他有了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公子该不会……
“咦,真是巧了,这不是在灵水镇遇刺的那位公子么?”
身侧传来一个温和爽朗的声音,各有心事的三人被扰乱思绪。程令雪回头,见一位身穿蓝跑的贵公子走来,他姿态彬彬有礼,手持一把金镶玉折扇,扇出一道道风流尔雅的微风。
姬月恒置身事外,长指拨弄花枝,仿佛说的不是他。
这人虽有礼,但眼中的笑意带着难以察觉的高傲,直觉告诉程令雪,这人外皮下也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藏着挑衅与轻视,她倏然戒备起来。
白霜见她和公子都不爱搭理人,只能站出来,礼节得当地朝对方略一见礼:“承蒙贵人挂碍。”
蓝袍公子只颔首以示回应,没怎么理会他,走向姬月恒:“当日见公子的侍从江上舞剑,觉得甚妙,想来公子也是风雅之人,不知贵府何在?”
程令雪更为了然。
同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公子虽也不好亲近,但他对谁都一视同仁地疏离。而这蓝袍男子余光都不屑分给她和白霜二人,结交前,还要先探探公子是哪一家的公子,果真是个虚伪的。
姬月恒一直没回头,仍对着栀子花枝在兀自想事情。
蓝袍公子抬高嗓门。
“这位公子?”
他略微侧首,只露出疏离的侧颜:“无名之人,不值得结交。”
那人被落了颜面,嘴角抽了抽,温和地笑笑:“如此,便不搅扰了。”
说完一合折扇,傲然而去。
蓝袍公子的友人上前,半带调侃半带宽慰:“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连泠州城第一才子、张府尹家的公子都不知道,竟还如此无礼!”
蓝袍公子好脾气道:“一个被困在轮椅里的残缺之人,所知甚少也是情理之中,虽有些无礼,但念在他人半身不遂的份上,诸位莫再说笑。”
话是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