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两人只是闹脾气的小情侣。
其他人跟着松口气,不知情者甚至有些艳羡地看向陈静安,羡慕她被宠得过头。
陈静安却被磨得彻底没脾气,随便挑了件素色旗袍换上,镜子前的人身形匀称婀娜,气质娴静,再从房间门里出来时,其他人已经离开,沈烈在打电话,听到下楼声时转过来,看过后,细微扯动下唇角。
说好看。
陈静安面无表情转身上楼。
夜里,两个人不在一处,沈烈在书房里工作很晚,陈静安拿着秦末汉初的历史的书在看,下次演出经典曲目《霸王卸甲》,周正卿一贯要求她不仅要会弹,还要知道曲谱背景,去理解人物,才能弹出曲子该有的情感,而不是机械化地,按照曲谱复刻。
看到一半,陈静安下楼喝水,上楼时看见书房里灯还开着,她无意多瞥一眼,却不想正好被沈烈撞见。
那是从忙碌状态中忽然抽身的状态,他表情还有些无意识,眼神慢慢聚焦,柔软又沉静,对上她的,问:“怎么还没睡?”
嗓音低沉沙哑,跟平时不太一样。
“快了。”陈静安回,又多问一句,“……你不睡?”
“失眠。”
“哦。”
好像再无聊下去的必要,陈静安没有要关心的意思,多问一句也单纯是刚才沈烈有那么点不像他,她推门要进房间门,又听他道:“很久没听你弹曲,如果不麻烦的话,今晚能弹一首吗?”
很久,指的是上一次演出。
陈静安想起那天晚上下雨他让人送来的伞,其实喜欢民乐的并不多,她问:“你真喜欢听?”
“怎么,不喜欢不给听?”沈烈支着下颚,淡笑着反问。
倒也不是。
陈静安没带琵琶,用的是沈烈准备的,音准都已经调试好,她坐在琴凳上,想着正好练习,弹一首《霸王卸甲》。
沈烈在她身后的沙发坐下。
曲调从开始便有着四面楚歌的紧张感,项羽大败,溃不成兵,深陷重围后沉闷悲壮,她全身心投入,想到不肯渡江的西楚霸王项羽,一代英雄就此没落,她弹得入戏,不知不觉间门,弹完整首曲子。
她抚着琵琶,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起身放琴,回头,沙发上的人哪里还在听,不知道睡过去多久。
“……”
陈静安拧眉,沈烈不是想听,只是拿它当催眠曲。
她起身有意碰到琴凳,故意弄成些声响来,最好将人给吵醒才能解气一些,她放下琵琶,再懒得看沈烈一眼,希望他睡在这一晚上,最好感冒发烧,出去时,手腕忽然被握住。
“你放手。”陈静安用力去挣开手。
沈烈的确是睡过去,然后被吵醒,睁着的眼睛还有倦意,明知故问弹完了吗?
陈静安气笑:“没有,你再继续睡。”
沈烈也笑,说抱歉。他最近的确睡得不好。
陈静安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她对沈烈本就没半点好感,这会儿也不想再待下去,但手抽不开。
沈烈握着她没放,语调很轻:“陪我待会行吗?”
但陈静安已经心软过一次,今晚绝不可能有第二次,她不愿意多待一秒,仍冷着嗓音:“我困了,我要睡觉。”
手没放开。
“沈烈,你别耍无赖,你放手。”她忍不住声量拔高。
陈静安本来就生气,这会儿挣脱不开,恼羞成怒下新账旧账一起算,她回顾这段时间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她情绪崩溃,忍不住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腻?”
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陈静安一刻也不想再等。
质问完,房间门里安静的过分,沈烈垂着眼皮,眼睑上落着淡淡阴翳,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静默片刻,他抬眼看她,掀唇道:“我不知道,或许你再试试其他方法?”
语气轻飘飘的,却像重拳一样砸在陈静安的心口上。她几乎瞬间门反应过来,她这段时间门做的所有事,沈烈都看在眼里,他不仅知道,甚至是有意为之,纪弘在车上那些话,或许就是他授意。
陈静安感觉自己像傻子,像跳梁小丑,自以为是地尽情表演,沈烈既是导演,也是观众。
玩弄她就这么有意思吗?
沈烈起身,身形挺拔,往陈静安眼前一站,严丝合缝地挡住她的全部身影,眼尾低垂,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逗趣的玩意。
看着她挣扎,逃脱,其实早已经将门锁死。
陈静安握紧拳头,直接砸在他坚实胸口上,犹不解气地恨恨瞪着他:“沈烈,你就是彻头彻尾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