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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啸一般的声音,“你没有驾驭铁浮图的才能,我不和你比,把你那些甲士叫出来吧!”

四野皆静。

因此嬴政的声音清晰的响彻四野,“少看不起人了。”

“既然要比,那就公平的比。你有的东西,我一样有。”

四周响起一阵低低的喧哗声。

——

李斯的脸色很难看,并不是因为眼下这场混乱的祭祀,他只是想起来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在雍都的时候他们已经预料到了在祭祀上兴许会遇到的刁难,越临近出发的日子李斯就越暴躁。

他已经倾尽全力,可是无论再怎样改进技术,那些囚犯能做到的也只是在剧痛的煎熬下,凭借本能进行战斗。

而神经接驳技术最大的优势就是能让甲士更灵活有效率的驾驭铁浮图,没有理智的野兽根本发挥不出这最大的优势。

可是嬴政给他的只是一些囚犯,这帮人没有坚定的战意,他们的意志远远没有顽强到可以忍耐剧痛,冷静的战斗。

威逼和利诱固然可以把囚犯驱赶到战场,却不能赋予他们直面死神的勇气。

对此李斯束手无策。

最后他只能垂头丧气的去找嬴政,结结巴巴的把这个困境,如实描述出来。

当时嬴政正提着灯观察一具铁浮图身上的铭文。

这座石堡太大也太幽深了,就算是点亮帝流浆之后,灯火也只照亮了小小一片地方。

李斯需要用到的也就只是这么小小一片地方,其他地方依然笼罩在黑暗里,和逝去的阴阳家一起沉睡在逝去的时代里。

如果以鹰隼的眼睛站在这里往上看,就能看到石堡顶端,帝流浆的灯火照不到的阴影之地,那些黯淡的阴阳星图。

如同神鬼从天穹上睁开注视人间的眼睛。

李斯后背上的冷汗正在一滴一滴渗出来。

嬴政已经把视线从那具铁浮图上移开,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李斯的眼睛看。

私下里他并不佩戴有垂毓的冠冕,那对眼睛很清晰地暴露出来,眼头有上调的弧线,神光凝聚在其中:那是简直可以用凶恶来形容的视线。

李斯额头上几乎是立刻就渗出来冷汗,一直流淌到下巴上。

在那种视线下他像是被鹰抓住的兔子一样无措,结结巴巴几乎说不出话。

但嬴政并没有为难他,他睁着眼睛看李斯,眼瞳中如同有火在烧,声音却柔和——称得上柔和的说——

话音落下,李斯用一种堪称惊恐的眼神看着他,脸孔刷一下变得惨白,不带一丝血色。

他对李斯说,卿并非无人可用。

然后他把手伸到李斯面前,小孩子的柔软纤细的手指,肤色白到有点缺乏血色。

“雍都此行,有我一人足矣。”

当时李斯怔怔看着他的手。

他又想起第一次见到秦王嬴政的那一天。

一个十三岁的小孩,锦衣华服和那种堪称恐怖的排场都遮盖不住他瘦弱的身形,但就在他看过来的时候。

李斯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那个眼神,对上他视线的同时,脑子里忽起一声惊弦。

这孩子眼睛里有一根弦,细长而闪着刀剑那样的亮光,仿佛生下来就是为了割破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