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被噎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再说,便听到谢霖甩下一句:“阿福,送客。”接着头也不回地进了屋,纪渊还想再跟,却被阿福挡在面前。
谢霖进了门,被屋内炭烧的热气一蒸,酒气上涌,眉眼又红起来,他刚刚接着酒劲对纪渊说了重话,话语间身体抖得厉害,尤其是在说到那些旧事时,相关的记忆洪水一样地淹过来,直叫人窒息,他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京城,逃离了那些不可控的棋局,可如今纪渊不管不顾地缠了上来,连带着那些旧人旧事,仿佛都要重演,只要一想到会有这个可能,他便浑身战栗。
怎么办呢,他才刚开始新的生活,新种下的菘菜苗几乎还没变化,重开的学堂连第一章 都没讲完,难道他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一切,又要被打乱了吗?
此时的谢霖并不强大,或者说谢霖从来就没有强大过,他在难以自保的京城里献出一切才换得周全,难道如今在这沪州,还要他苦心经营吗?
谢霖难得露出些脆弱,屋里只剩他一人,没有点灯,黑漆漆的环境里他寸步难行,抱着膝蹲在墙角,忽然,头顶投入些昏黄而微弱的光,在这黑暗里像保护罩一样笼着他,谢霖抬头,看到窗外被人打了一盏灯笼,烛光透着纸窗映进来,紧接着,便听到纪渊的声音。
“你不要怕,这次我会护好你的!”
男人抬高了声音,听起来有些莽撞,谢霖没有回应,便又听他开口。
“今日你眼睛好了,我很欢喜!”
“若是可以,下次我白日来,多看看你!”
谢霖听了他的话,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只觉得那些胡思乱想的恐惧被消弭了,可取而代之的是心中拂也拂不掉的烦闷,好在自从知道纪渊一直在自己身边后,那股烦闷便如影随形,谢霖也算习惯了。
窗外安静下来,不知纪渊离开没,可那盏窗边的灯笼却留在原地,微光照着他站起来,谢霖摸着寻到了蜡烛,自己点着了灯,在室内灯光亮起后,窗外的灯笼便被人收走了,谢霖这才反应过来,屋外窗檐那么窄,哪能放下一盏灯,定是纪渊见他进屋,又注意到没有亮灯,才自己举着灯笼照在窗边。
想通了这一点,谢霖居然又有些恼羞成怒,却也说不出自己在恼怒些什么,只好将这些情绪全归在刚才那两杯米露上。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谢霖愤愤地讲。
因着旧事重提,谢霖一夜多梦,多是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晨起晕沉,一直到餐桌前坐下,阿福将早点端出来,自己已经吞了两个下肚后,才发现今天这早饭格外的契合胃口。
“这是哪里来的早点?”谢霖问道,他知道阿福做饭的习惯,这不会是小孩的手笔,只当城里开了什么新的早点铺子,他刚去买的。
没想到一句简单的问题却像是难住了阿福,小孩顾左右而言他,只想着岔开话题,这倒是引起了谢霖的注意,一直到被问急了才自暴自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