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很快跟来,端了托盘,上面是一叠藕糕和一碗桂花凉羹。
秋日易燥,唐青又心有牵绊,待政事处理完毕,人极易疲倦。每每夜里睡下了,却时常反复醒来,觉浅得很,如此不过一个月,人就消瘦了。
他慢慢咬着冰瓷碟里的藕糕,品了几口凉羹,又很快没了胃口。
见状,兰香暗自叹气,把剩了大半的藕糕收拾好,复又端了碗弄好的石榴送来。
一粒粒石榴饱满,艳红剔透,唐青用木勺舀了一口,清甜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沁入肺腑。
唐青陆续挖了几勺,不知不觉间,便把一碗石榴吃完了。
兰香喜笑颜开,道:“先生脾胃弱,好吃也不能多尝了,明日再给您剥。”
唐青好笑不已:“说得我像是个贪嘴的人。”
兰香嘟囔:“若先生贪嘴就好了,能吃是福,吃胖了就不容易生病了!”
唐青与她闲聊几句,注意力好歹暂时从北上进剿胡人一事转移。
*
深夜,唐青再度因梦惊醒。
过了子时很是凉快,可他心里滞了一股燥火,一场梦境更是叫他冷汗浸了里衣。
十日前从冀州北地传回战报,前线进展顺利,已找到潜入胡族王庭的路线。
尽管得知前线平安,作为等待的一方,唐青难免会忧思过甚。
他取下一张挂在架子上的软帕,拭去肌肤渗出的冷汗。
月过窗扉,投下一地清冷的银辉。
唐青坐在榻前稍微冷静片刻,逐渐把梦里带血的画面抛出脑后。
翌日,他很早就起身洗漱。
用完早膳,饮了兰香递来的参茶,待天微微亮,时辰一到,唐青乘坐马车入宫,径直去了尚书台。
今日无前线传回的消息,他与几名同僚整理近日国政奏本,务必做到事无巨细。
*
日近正午,李秀莽送热茶和点心进屋,刚进门便凝了视线。
唐青伏在案前,一头青丝斜着垂落,秋风过了窗户,发丝微微摆动。
李秀莽轻轻摆放茶盏,饶是动作足够的小心,也令浅眠中的人霎时惊醒。
唐青眯起眼眸,眺望窗外的一树黄叶。
“我又睡着了?”
李秀莽问:“近来可是没休息好?”
唐青摇摇头:“睡的时间不短,就是容易醒。”
以致于睡了比没睡还要疲累。
李秀莽皱眉,劝道:“请位御医瞧瞧。”
唐青吹了吹茶水浮起的热气,润了嗓子开口:“看完大夫,无非给我开些安神益气的方子,那些药府里还有很多。”
又道:“只是没睡好,没生什么病,不妨事。”
李秀莽仍蹙眉宇,唐青笑笑,顺手摊开一折宗卷,与其商议起各个州郡报上来的政事。
他云淡风轻,李秀莽却有些忧虑。
*
散了值,唐青离开尚书台,途径池畔,遇见亭子下的李问。
李问是专门等他的,唤了声大人,连忙抱着怀里的书卷朝他跑近。
李问拱了拱手,唐青温和道:“不必多礼。”
说着,视线落在对方怀里的书籍上,李问挠挠头,道:“这本《书算》下官又做了些调整,还请大人过目。”
唐青主张新编攥订关于算数的书籍后,得到萧隽的支持,同时把原来设立的司书监交给他监督,负责跟进此事。
于是他就把李问调到司书监帮忙。
将近两年的时间,李问耗费了诸多精力新撰了一本融合现代计算理念的《书算》,唐青看过之前修订的最新一册,能写出目前的效果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