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极其缓慢地嚅动着嘴唇,再将水咽进喉咙。
饮入少许清水,唐青理智回归,想起此时他感染疫病一段日子,独自隔离在城郊外,除了大夫,严禁任何人靠近营帐。
可萧隽……此刻却将他半揽半抱地拢于怀里,举动分外亲近地给他喂水。
唐青抬起没有一丝力气的手,软绵绵地推着人。
“陛下、不可……”
心绪稍一起伏,他便觉得全身骤痛,连气也喘不上。
萧隽给他顺气,就如幼时母妃抱着生病的他轻轻拍抚那般,掌心徐徐地落在唐青身上柔和拍抚。
“别担心,孤不会有事。”
顿了顿,又道:“孤年幼被送往胡族为质途中,染过疫疠。”
也是旱灾过后滋生瘟疫,北上时,只见家家户户门上都挂着白布办丧,染了疫疠的人绝大多数都病死了。
萧隽注视唐青疲倦却安静的眉眼:“孤不会让你死。”
又似哄着人,掌心拍了拍:“你累了,先睡一会儿。”
唐青阖眼,带着痛意昏沉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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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清月当空,待太医为昏睡之后的唐青诊完疫症,很快随着天子走出灯光昏暗的营帐。
萧隽问:“如何?”
太医们对视:“回皇上,侍郎的确染了疫疠,且他身子虚弱,这口气怕是……”
萧隽:“怕是什么?”
太医不敢开口。
萧隽:“救活他,你们则活着,若救不回来,就无须回去了。”
太医冷汗直流:“皇上,老臣定竭尽所能保全侍郎。老臣方才确与周太医商议出一份合适的方子,只是还请皇上替老臣寻一名患过疫疠且痊愈过的人过来,臣需要此人的血做一味重要的引子。”
萧隽负手背过身:“无须寻了,用孤的血。”
太医们诧异,想劝又没那份胆子。
事关性命安危,他们只能哆嗦着用天子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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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事务暂由左相全权掌理,萧隽在城郊外的帐子停留了三日。
这天,睡得迷糊昏沉的唐青再次醒在萧隽怀里喝药,他垂着细长脆弱的睫毛,盯着药汁,人有些恍惚。
萧隽将空碗放在桌上,拿起丝帕替他擦了擦唇角,如呵护娇嫩的花瓣,满心怜惜。
“怎地出神,可是躺乏了?”
唐青眨眼:“臣无事,连着三日服用太医煎的新药方,身子已经没那么痛了。”
萧隽:“夜里能寐?”
唐青点点头:“能好好睡一觉了。”
过去十日,他总是痛,认为自己是痛得昏睡过去的,每每醒来都浸在冷汗里,没有半分睡前的意识,难受得厉害。
萧隽:“再服两天药,若身子有了元气,孤带你回宫里。”
总住在营帐里不是个事,若非太医称唐青此时不宜挪动,萧隽便带他回宫里暂先收拾出一处地方安置疗养了。
唐青摇头:“臣不知道此疫疠还会不会传染旁人,听太医说的再做打算吧。”
他一顿:“陛下,您日日与臣相处,当真不会出事吗,外边的人怎么也不拦着?”
不等萧隽开头,唐青喃喃:“莫非患过疫疠后就有了抗体?”
萧隽神色如常:“何为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