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发白的面容隐在垂落的青丝之下。
他道:“陛下若无要事,臣想起身更衣了。”
萧隽兀自开口:“皇叔稳重儒和,对你想必也是体贴入微。”
他们叔侄二人,会喜欢同一个人让他啼笑皆非,可笑可叹的同时,又似乎觉得再正常不过。
唐青忽然问:“陛下……可会为难王爷?”
萧隽冷道:“为难?卿怎不说皇叔夺人所爱,就算孤治他的罪又如何”
唐青心道他算哪门子的所爱,但听到萧隽如此回应,就知道萧亭暂时不会有事。
毕竟冀襄王作为皇家国戚,于情于礼,萧隽都得敬重几分。
在寝屋耽搁了一些时辰,萧隽自上而下睨向唐青发下的那截雪颈,窥见方才弄出来的痕迹,隐隐约约,叫人无边瞎想,停滞在心口的气无端地顺了几分。
萧隽道:“来书房一趟。”
唐青只得起身,洗漱更衣后很快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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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隽召唐青来书房,只为商议公事。
唐青将边贸进展的实际情况巨细无遗地报了一遍,其中不忘阐述他的观点和主张,等待萧隽的表态。
日光渐盛,他不免说得口干舌燥起来。
萧隽遣人送了水和点心进屋,唐青面前的案桌上还多了一碗浮着温气的米粥。
唐青谢过皇恩。
他今日睡醒先是在卧室里和对方几番拉扯,又被召入书房汇报公事,嗅到米粥浮散的热气,顿觉腹中饥饿,手脚也出现了低血糖症状的虚软。
米粥的温度适合入口,他慢慢搅动羹匙,进食过程几乎无声。
待腹中填了食物,又过二刻钟,手脚逐渐恢复力气,唇色氲出浅而潮湿的红润。
萧隽咬了一口茶点,等唐青把米粥喝完,又用了两三块点心,他仅堪堪吃了块茶点。
守在外头候命的暗卫垂下脑袋,没有多看。他们何其心思敏锐,立刻就猜出了皇上的意思。
皇上在向唐大人示好,先动了筷子,唐大人才会吃东西。
窥见皇室秘辛,哪有人敢吱声。
唐大人自入宫起便找来许多非议,容貌和风骨堪称绝世,但缠绕在身上的艳闻也是一桩连着一桩的,没想到连皇上也不能幸免。
萧隽与唐青在书房待到正午,一场大雨骤然降落,空气里飘着一股子泥味。
雨停后,萧隽示意唐青起来,道:“择日不如撞日,唐卿随孤一道去瞧瞧适才提起的民间互市。”
唐青理了理衣摆,默默跟随对方出了王府,二人一前一后徐行。
落了场大雨,平城的街头聚着不少百姓在茶楼上饮茶纳凉。
唐青跟在萧隽背后,无人往他的方向拥挤,想必迫于萧隽生人勿进的气息,任谁都不敢靠近这浑身贵气的人,唯恐得罪了哪方权贵。
按理来说,萧亭理应时刻陪在皇帝身边,但无论萧亭还是韩擒,自唐青醒后,就没在王府里见到他们两人,也不知被萧隽打发去了哪里。
步行约莫二刻钟,他们来到平城西北,设立民间互市的地点。
最初唐青认为官方管控的榷场过于冷落和单一,便与萧亭相商了开设民间贸易一事,眼看榷场即将走上轨道,这百姓间的互市也陆续开了起来。
在互市做生意的,只有大邺和外族的平民百姓,想进入平城做生意异族普通商贩,不得持任何利器进城,该有的手续一样不能少。
民间互市开设不过几日,到了现场,熙攘簇拥的人群果然比起榷场还要热闹。
平城的本土百姓素来喜欢热闹,没事都会来转几圈,买点外族特色小食,试试皮革和绒毛制作的短靴,颇有现代商业一条街的雏形。
萧隽停在一家果子摊前,摊主瞧着贵人,欣喜又惶恐,只怕怠慢了这位英俊贵气的豪客。
萧隽看着木盆里红艳艳的果子,不知怎么,想起唐青颈上被他吮出来那道泛红的口痕,就跟摊主道:“来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