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蹄赶往木匠铺子,寻了个雕工技术精湛的师傅,让对方替他做一副象棋。
唐青见过萧隽独自对弈。
那样的帝王,连下棋都只能自己博弈。
身居国主之位,统一乱世,朝臣敬他畏他,承载万民俯首,却始终只寥寥一人。
或许也是有些寂寞的吧。
抛开皇帝对他曾经所为,纵然私下听过一些议论,就唐青过去一年所见和接触到的……
可能萧隽并不是个仁慈皇帝,但他不认同对方是个专制独断的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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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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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诞辰当夜,华筵大办于昭阳殿。
朝堂文武百官赴宴,唐青着天青色广袖华服到场,落座席间,和不远处的韩擒微微点头,相视一笑。
萧隽步入大殿时,满席官员起身行礼,齐声高贺。
唐青跟着众人向皇帝庆贺,不知是不是他出现错觉,那道平静平淡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落了一瞬。
待宴会开始,得帝王示意,百官杯盏言欢,豪情纵饮。
唐青小酌清酒,大部分都在吃食案上的佳肴,偶与旁边的官员低声交谈几句。
与周围的热闹不同,他不疾不徐,既融入其中,又自成一片怡然宁静的天地,眉眼浅扬,转盼流光,举手投足间成了这场华筵上的美景。
酒酣耳热之际,忽听坐席上有人高声说道:“下官闻唐大人才情斐然,又得皇上重任,今日即办华筵,大人可要为皇上献才庆贺啊?”
朝会即朝堂,就算此刻笙歌绕梁,也免不得党派相争。
唐青最近一年出尽了风头,尽管为人低调,可近日晋升官秩,从御前侍郎一跃成为二品重臣,自是让人眼红。
那存心要看他好戏的官员起身朝金銮座上的帝王行礼,又道:“适才大伙儿以酒成诗,轮番为皇上庆贺。可下官看唐大人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可是不喜以诗做赋?还是不愿意?”
唐青即为尚书台一员,身为尚书令的寇广陵自是看不下,欲为他说话。
就在寇广陵和韩擒开口之前,忽听金銮宝座上的萧隽出声。
“唐卿,可为孤庆祝?”
明知席下臣子有意为难唐青,但萧隽听了适才的那一番话,心弦微乱。
朝臣们那些为他祝贺诞辰的诗词顾不上听,脑子里想着唐青会愿意为他庆贺吗?
回神之际,话已脱口,看似平静,心绪却有点乱。
唐青……可会拂他面子?又或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
满席目光皆落于唐青身上,有看戏的,有中立的,有不怀好意的,还有几道担心的。
唐青望着眼前的冰裂纹青酒盏,起身朝金銮座上的帝王拱手做礼,谦和笑道:“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自然愿意为陛下庆祝诞辰。”
又道:“臣自是不擅对酒做诗……”
那官员打断:“既如此,唐大人便会吟曲奏乐了?”
优伶之人在大邺地位甚微,官员此话暗藏几分折辱之意。
尚书台几人同韩擒面色一变,准备开口斥责,只听唐青笑了声,并无愠色。
“微臣不才,确会几首小曲。”
他一派从容,言辞神色毫无轻蔑之意,并不将优伶视为低下。
被他如此平静温和的注视,倒叫找茬的官员有些拉不下脸,显得面目可憎起来。
官员暗恼:“那下官洗耳恭听!”
唐青也不看对方,将其无视,只朝萧隽行君臣之礼。
“皇上,臣献丑了。”
他未让宫伶奏乐,只孤身立于宝殿,自成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