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久,韩擒臂弯里多了件灰色大氅。
看守的牢卫打开房门,垂着脑袋一声不吭退了下去。
韩擒替唐青裹上大氅:“我遣人找了医官过来,你先休息片刻。”
唐青垂着双眸:“统领就不怕被皇上降罪?”
韩擒沉默。
他十年前便追随皇上,势要效忠一辈子。
乔装潜进梁王府接近唐青时,亦不曾动摇过此份念头。
可每每回想那日唐青被抓的情形,午夜梦回,总能梦到那双望着他的眼睛,温和潋滟,在每一个深夜,在黑暗中,犹如生长的藤蔓缠上他。
韩擒忘不了。
他低声道:“来天牢巡视的权利还是有的。”
唐青暗道:借巡牢房为由,私下来看皇上的俘虏。
他掩下的眸光闪了闪。
唐青心思细腻,和这位禁军统领虽然只在宫里见过两面,却从两次短暂的接触中隐约捕捉到某种不为人知的情绪。
他哑声问:“统领,草民斗胆,敢问梁王府被关押的众人情况如何,是否会受此事牵连?”
又道:“梁王府对朝廷绝无二心,当初也是受南郡郡守蒙在鼓里,才赴了那场酒宴。大统领既然潜进梁王府,想必已将府内调查得清清楚楚。”
他一双眼睛毫无避讳地直视对方,因烧热的缘故,眼眸波光涌动,犹如汨汨温水一般淌入韩擒眼中。
韩擒:“……”
他下意识紧了紧嗓子,道:“与叛军有关的人已全部交由廷尉府审问,流程还需些时日,届时自会依照当朝律法处置。”
韩擒的话听起来含糊,可唐青已经明白其中意思。等廷尉府审完,被抓的这群人,该罚的罚,该放的放。
沉默中,牢卫领着一名小医童过来。
韩擒虽为帝王重要的心腹,有权柄在手,可私下接触唐青到底说不过去,不能做得太过。
宫内的老医官目标太大,只能遣人叫来一名侍弄药草、通晓些药理的小医童过来给唐青查看身子。
小医童素日里胆子本就不大,在统领的注视下小心翼翼替囚犯诊了脉象。
须臾后,医童鼓起胆量,道:“回禀统领大人,这位……这位公子只是受了些风寒,不必担心。”
韩擒注视拢在灰色大氅里的人:“身子可还有其他不适。”
唐青摇头。
韩擒看向小医童:“你且仔细开副药方,今日之事,莫要告诉旁人,”
小医童连连点头:“小的明白。”
很快有狱卒送来干净的被褥,韩擒同牢卫打了招呼,交待他们看好唐青,若有异常,立刻通报。
等牢房安静以后,韩擒也该离开了,他不能在此地逗留太久,免得引人生疑。
韩擒回头望着躺在被褥里的唐青,收起萦绕在内心那股陌生的情绪,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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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内昏昏暗暗,并不利于病情恢复。
唐青服用过小医童送的药丸,裹在被褥里的身子汗津津的。当下闭目休息,全身忽冷忽热,垂下的睫毛挂着细小晶莹的汗珠。
期间他惊醒数次,心口传来如针刺般轻微的痛楚,尚且还能忍忍。
不知过了多久,唐青想起身喝点水,奈何四肢无力,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唐他放弃地躺回被褥里,头脑涨热,思绪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