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1 章 251(二更)(2 / 2)

在获知此事的一瞬间,比起什么对张猛此人桀骜脾性的不喜,和又遭到了一出质疑的不快,乔琰此时绝对是喜大于忧的。

就在刚才她还在说起,在将这条水泥路正式启用的时候,若只靠着让人在上头行走,用来和寻常的砖石与泥路对比,是不是还不够起到足够轰动的效果。

现在倒好,有一个好用的“人才”自己送上门来了。

坐在她对面的郭嘉从乔琰的脸上不难看出她的想法来,很是为这位叛逆的张三投去了几分怜悯的情绪。

可他转头一想,他实在没什么好同情别人的。

他虽然成功让乐平月报的建安元年四月刊上,出现了冀州励志人物元某人的故事,看了一遭田丰的笑话;又听闻贾诩领了啮铁兽的玩偶后,在今年秋收后便要到长安来,姑且可以算是看了回贾文和的笑话;现在眼看着还有君侯用水泥路去给张猛开拓开拓眼界的

() 好戏看——

他也没能成功说服乔琰,把那个三个月不能饮酒的决定撤回去啊!

这甚至并不只是一个只持续三个月的禁酒。

在那条水泥路铺设完成,进入固化维护状态之后,乔琰就已经马不停蹄地转向了下一个目标。

她对着刘虞提出了一项决定,在三州地界上实行禁酒令两年。

两年!

这对郭嘉来说更是与酷刑无异了。

可从乔琰正经向刘虞递交奏疏的表现来看,这是一条她并不打算变更的决定。

更让人知晓其中无有转圜余地的,是她将这条禁酒令提出得不要太有理有据。

倘若她像是历史上曹操提出禁酒令的时候所说的那样,说的是什么“饮酒丧德,为正世风”,那必然会有人像是孔融一样提出“古圣贤喜欢喝酒的多了去了”这样的驳斥言论。③

又倘若她说的是如今兵饥粮少,需要囤积足够的粮草用于日后行军之用,故而提出此等禁酒的限制,大概又会有人说了,长安治下其实是没有这么缺粮的,那百万石军粮也才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送到了长安的粮仓之中。

但她没有选择这两种说法中的任何一种。

就像乔琰当年在乐平赚到第一桶金,还是靠着将英雄酒的补料发酵法交给了太原王氏,这才能让她有这个将黑山贼给钓下山来的资本,在现如今这个时候,饮酒成风就是上流典范。

这也是一股短时间内不可能遏制住的风尚习气,尤其是此时还未曾经历随后几年的旱灾和蝗灾,更让人在这缓过劲来的几年里,少了几分危机感。

所以她并不能在这种未雨绸缪举动中贸然触动士族阶层的利益。

要郭嘉看来,乔琰所深谙的语言艺术,在这番禁酒的陈说中,可以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她在向着刘虞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说道——

并州的烈酒蒸馏技术,让她早在攻伐凉州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随军携带的酒精,但这样的酒精还可以进行进一步的提升,同时也需要做出一定数量的囤积。

这不仅仅是战备的需求,还有另外的一项更具普适性的价值。

酒精的消毒作用绝不只是用在军旅上。

如若战事波及,并不能够保证所有人都安坐明堂,难保就会有受伤的可能。

而酒精消毒和外伤缝合已经广泛应用于乔琰麾下的军队,在这方面是最有发言资格的。

此外,早几年间的大疫已经证明,若是想要将疫症的扩散给减缓速度,一个相当有用的法子就是将家宅之中的卫生给处置妥当。

而恰好,酒精在消毒这方面的作用,也是其他东西难以企及的。

所以她需要囤积起一批酒精,甚至需要压缩其他人饮酒的生存空间,正是为了增强长安朝廷在这种疫症和战事面前的扛灾能力。

这些世家公卿大臣可以确保自己不会受到灾病的袭扰吗?

那在生命的威胁面前,是选择禁酒还

是要保持所谓的上流风度,好像并不太难决断。

禁酒令若能成功执行两年,从她这边调控酒精的生产,看似生产的酒依然不少,但这些东西都被用在了医学救治和防疫上,而少了民间为了享乐所酿造的部分,这其中的中间差值就相当可观了。

只不过这种禁令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就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了。

乔琰看着郭嘉将思绪从张猛这头扯回来,就表现出了一派如丧考妣的样子,不由笑道:“你以为我这样倡议了,就真能让所有人都滴酒不沾了?凡事过犹不及的道理我又不是不懂,在战乱中压力深重的情形下,更不可能让人连一个纾解的途径都没有了,起码给人一口酒喝吧。”

郭嘉眸光一亮,又听乔琰说道:“先将这个规则卡到最严格的地步再往回收,总比一步步从别人这里抢占主导权要容易。这些原本从事酒业行当的人要去做什么,我们也得有个解决的措施,否则岂不是在把人往绝路上逼?”

“但有一步我是不打算让的,”她语气坚决地说道:“哪怕是获知过补料发酵法的太原王氏,在粮食出酒的效率上也远低于我们,这条还能小酌饮酒的渠道,也只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见郭嘉的脸上露出几分意动之色,乔琰毫不留情地回道:“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当年在乐平的时候是由德祖协助此事的,现在也由他来做吧。”

“有些话——”

“由他来说,要比让你来说更合适。”

出身弘农杨氏的杨修,所能起到的可不只是和邺城朝廷那头维系关系的作用,还有眼下这种场合。

不让郭嘉去做这件事,除了防止他贪杯伤身之外,更大的用意还是对他的保护。

郭嘉显然意会到了这一点,也不觉心情一松。

他朝着乔琰举了举杯,以茶代酒,“那我就预祝君侯万事顺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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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琰这边当然顺遂,连两个月之后的表演工具人都到位了。

其他人这边可就没这么顺遂了。

比如说,袁术。

早先他所要面对的只是刘备和其部从,凭借着他和豫州世家之间更为紧密的联系,要应付起来还不算是个难事。

但当袁绍被他所扣的谋害袁基这顶帽子所激怒,令文丑领兵南下的时候,袁术的处境就有点不妙了。

这已不再是他能够轻易阻挡在江河对岸的队伍,而是一支合兵而来的虎狼之师。

倘若乔琰此时已经从潼关东出,还都洛阳,那么颍川汝南均是天子脚下,又有乔烨舒这等强援,要对付文丑和刘备的联军根本不在话下。

但现在的情况是——

长安朝廷看似给了他这个豫州牧的名号,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前将军的加封,却依然将自己的主力藏匿在险关要塞之内,活像是要看着他们一南一北的汝南袁氏子弟分出个高下来。

他们分明没有插手其中的意思。

袁术恨得牙痒痒,将乔琰又在心中骂了一顿,却也深知,自己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了。

哪怕是春耕农忙时节,也并未让文丑有暂缓动兵的迹象。

对方从沛国入汝南的时间,也根本不足以让袁术向着长安再度发出求援。

所以他当即做出了决断,令纪灵领一路军马,以袁涣为军师,令张勋领一路军马,以阎象为军师,先行应战文丑与刘备!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