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孙鲁班刚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她关心这个干什么?
她都还没背完这一旬的课业,也还远不到从朝中领取到一个铁饭碗的时候,才不要在这里瞎操心。
对,就是这样。
让孙鲁班颇觉欣慰的是,在元昭十九年的课业中,她居然也见到了乔桓不会的东西。
一门是基础工程学,选修课。
按说这是需要留在乐平书院深造的人才会选择的课程,也不知道乔桓是出于兴趣还是什么便于文学创作的缘由,将其列入了自己的学习名单。
偏偏她好像在政论方面有多天才,在这门课程上就有多……多不拿手。
姜维就有几次恰好途径过教室的时候听到那里面的老师在咆哮,喊着的正是穆桓的名字。
他们这些朋友试图旁敲侧击地打听,也只是从乔桓这里得知,她确实对这份想要拿出的成果有点苦手,因为这个命题实在是有点太大了,还有点挑战老师的心理素质。
不过反正这只是一门选修课,按照乐平书院鼓励学生多做一些尝试的情况来看,她这门课程就算真的没有通过的话,也还不到会被放到大庭广众之下批/斗的地步,不会影响到她在后进书院就读的晚辈心中英明神武的形象。
直到这学期结束的时候,他们才从这门课程的作品展里看到了乔桓试图进行的创作。
教授工程学课程的老师会想要暴走,真是一点也不奇怪呢。
因为那个作品的名字叫做——永不打开的陵墓(未完成版)。
“你怎么想的啊?()”孙鲁班代表着后头的一众吃瓜小伙伴问道。
“我就是觉得,乐平书院里往来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了,要是刚好招募进来了一个居心不良的家伙,想要从这些葬于山中大儒的墓中顺走些陪葬,以陵园目前的看守力量,好像还是稍微差了一些,倒不如干脆来个大工程,让这些陵墓彻底被机关保护起来。?()『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可惜我忽略了一个问题,”乔桓面色沉重地反思道:“这种问题我只要了解个大概就行了,其余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做比较好。”
其实她还想着,若是她在这方面有天赋的话,也可以提前给母亲设计一下对吧?
事实证明,选修课还是选修课,她也确实没这方面的天资。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有钱,将来还可以有权,就把此事交给别人来做吧。
经由这个学期的学习,乔桓小朋友有理由相信,她未来会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监工!
姜维:“……”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这家伙将来会因此搞出一件大事来的。
现在,顶多就是这门课程的老师把她给记住了。
未完成版本可不能算是交上了作业,何况乔桓在其中有些地方提出的想法,更像是在神话故事里才有可能会出现的状态。
因现有的数学知识无法对其做出验证,乔
() 桓也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只能给个参与选修课的结课分数了。
并跟上了一句评语,该生有着非常出众的想象天赋。
平时没少听到这老师火冒三丈,但从这评语看……他人还怪好的呢。
“可能因为我这个设计的用途比较态度端正吧。”乔桓做出了这个解释。
至于其他人信不信,那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而另外一项让乔桓这天才少年也觉得有点苦手的,是身高达到了……按照现代的算法是一米六以上才允许开始参与的项目——
骑射。
骑马,乔桓已经训练了两年时间了。
东海麋氏送给她的那匹汗血马被她取名为追光,在经由两年间的磨合里,已完全认了她这个主人。
乔桓在骑术上的天赋也不低,正可以将这匹马的速度发挥到极致。
射箭,早在乔桓还未前来乐平书院的时候,就已经由孙仁对她做出过一番培训。
论起精准度,她虽然不能和那些专精此道、百步穿杨的学子相提并论,但怎么说也得算是个中好手。
可很奇怪的是,当她骑乘于马上的时候,她的弯弓搭箭精准度便跌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乔桓为此苦恼了许久,直到元昭十九年的年末,照例又由武将前来讲课的时候,魏延看到了她的这番表现,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因为难以将生死置之度外,才每一次在马背上挽弓的时候,不敢将全部心神都给投入到弓箭之中?”
乔桓不由为之一震。
“我说中了?”魏延沉思了片刻后,这才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作为乐平书院之中的顶尖人才,应当是要惜命一点才好,但像是这等并不算真刀真枪的骑射里面,你其实不必有这么多的顾虑,除非……你还不够信赖你的同伴。”
魏延所说的同伴,正是与乔桓相伴两年的那匹马。
乔桓:“……”
魏延说的确实没错。
她惜命。她怕死得很。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刚开始接触骑马的时候就先给自己折腾出这样多的保护措施。
她也深知,自己若要实现母亲那句“吾道不孤”之词,她便必须看顾好自己的小命。
可正如魏延所说,她现在面临的不是性命之危,而是能否信赖自己的伙伴!
而若是连这一点信任都不敢付出,这一点危险都不敢去直面挑战,她还有什么资格成为母亲的继承人,甚至于说的大一些,她还有什么资格去面对那个跻身帝位、统御天下的挑战!
乔桓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要比之前坚定了数倍。
魏延不会知道,他在此时说出这句话,可能比起他当年参与到陛下的选拔武将考核之中,还得算是主动把握住了一次机会,他只知道,这个少年人很快从他的面前跑开,策马朝着马场的方向而去。
这一次,当她纵马行过箭靶的时候,弯弓搭箭的那一刻,她已比之前松弛
了数倍。
这并不意味着当她手中的那支箭射出之时,此箭离弦的速度会有何种迟缓。
反而恰恰是骑射之人该当有的开端。
“好天分啊,”魏延远远望着乔桓的身影,嘀咕道,“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选定之后效力的州郡。”
人才这种东西,谁会嫌弃自己手底下多呢。
与魏延同来的诸葛恪原本是作为返校优秀学生跟着的,结果他刚去食堂兜了一圈就听到了魏延这句危险发言。
他脸上的异常也并未逃过魏延的眼睛,魏延当即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确实是六年级生吧?虽然年纪是比同年级的小了一点,但破格一下也问题不大。”
诸葛恪想了想,还是没将乔桓的身份给说出来,只道:“话是这样说不错,可明年的毕业典礼,陛下是要亲自参与的,若是她有什么安排,却因为将军抢先截胡而受了影响,总不是什么好事。”
魏延:“……这话也对。”
那就先这样吧。
等明年陛下的安排结束了之后再看看情况。
乔桓并不知晓,在她纵马驰骋之间,这场下的两人还有这样的一段对话。
她只知道自己的臂膀,乃至于身体,都因为这一箭的射出而变得比之先前轻盈了数倍,而她好像也能够在此刻听到追光的呼吸声,连带着耳边的风声一道……
托举着她直上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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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呆着做什么?我们毕业了。”
乔桓收回了自己有一瞬恍惚的视线,将目光重新落回到了眼前。
时间真是很快的东西,好像只是一霎而已,距离元昭十九年的年末又已过去半年多了。
这是她们六年级的尾声。
站在她面前说话之人正是孙鲁班。
六年的时间看似不长,却已经在她的这些同伴身上形成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种行将成为新生代支柱的成长变化!
谁还会想到,六年之前她们是以何种方式相识的呢?
乔桓笑道:“是啊,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