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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是她花了两分钱从地摊上淘来的,正是这本纸张泛黄、书页卷边的旧书,让她决定做衣服挣钱。
她在火车站一等就是一个白天,饿了啃几口馒头,渴了去厕所喝几口生水,到了晚上,候车室里的旅客逐渐少了,她看书看得脖颈发酸,扭头活动时,发现有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正盯着她看,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还朝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徐文胆子再大,敢一个人独闯南城,可到底是个姑娘家,真的被人盯上了她也害怕。
最后,她假装到检票处问询火车班次,然后借机在检票处的窗台下蹲了一宿,期间连厕所都不敢上。
导致第二天上火车时,双腿肿胀发麻不说,还诱发了尿路感染,可人在旅途,没空就医,就一直拖着,拖成了慢性肾炎……
“茵茵。”
看到徐茵,徐文眼睛一亮,拧着包袱走过来。
她心里苦笑,不晓得为什么遇到一点小困难,第一想到的竟然是堂妹。
“茵茵,我去你工作的地方,他们说你这个月上的是晚班,中午十一点才上班,告诉了我这里的地址,我……”
徐文说着说着,意识到这个决定有些唐突,捏紧包袱,抿了抿嘴角:“你要是不方便,我还是……”
“文文姐,我只是有些意外,没有不方便。走,去我宿舍说吧。”
徐茵上前接过徐文手里的包袱,领她去了自己宿舍,路上边走边介绍:
“这里是三个单位合建的职工宿舍,南边的筒子楼只有双职工或是中层干部、技术员才能申请,我们单身青年住的是北边的老平房。我和同事住08号宿舍,喏,就那间门前有个大花坛、花坛边有两盆朝天椒的就是。下回你来,要是没在饭店看到我,直接上这里找我就行。我一般都在,不在屋里,就在屋后小菜园……”
徐文本来有些懊恼,后悔一时兴起来找堂妹了,大不了在火车站待一宿嘛,以前又不是没熬过夜,撑到明天上火车就能睡了。
但在徐茵温和的话音里,她懊恼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进了屋,徐茵撩起帘子让堂姐到自己屋里坐会儿,五月中旬已有初夏的暑意了,她干了一早上活,难免有点出汗,去水房洗了把脸,顺便接了一盆水回来。
“文文姐,你也洗把脸吧。”徐茵拿了条新的洗脸巾出来,塞到徐文手里,“你是赶早班车来市里的吧?早饭吃了吗?”
“我不饿,你别忙活了。”徐文按住她的手,犹豫地说出实情,“我是来火车站坐车的,之前托人打听了一趟前往南城的车次,算好时间赶早班车过来的,谁知班车在半路抛锚,耽误了一个多小时,等我赶到火车站,火车已经出站了。这趟列车一天只有一班……”
徐茵点点头:“你是想来我这里借宿?”
徐文苦笑道:“我不敢回家,出来前我给家里留了封信,说我去南城了,我妈看到信指定气得跳脚,要是回去,她肯定会没收我身上的盘缠,不再让我出门,还会尽快给我安排对象结婚。她年初就想让我嫁人了,好给我哥腾婚房。可我不想,我才十八岁,我不想我的人生和我妈一样,一辈子围着锅灶,每天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掰扯个没完……”
许是意识到扯远了,徐文抹了抹泛红的眼角,无奈地笑了笑:“让你见笑了。本来我想在火车站过一晚算了,想起你就在市里的国营饭店上班,不知怎的,就坐上电车来了这里……”
来了以后,才觉得有些唐突。
她和堂妹,因两家长辈经常吵架的关系,从小不怎么亲厚。上个月的意外,导致她受伤、堂妹掉河里,差点让两家彻底闹翻。
按理说,她不该来找堂妹的。
徐文冷静下来,拿起包袱说:“你一会儿就要去上班了是不?要不我还是回火车站吧?”
“来都来了,就在这儿留宿吧。”徐茵说,“我这床旧是旧了点,但还算宽敞,两个人睡也不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