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学了怎么做猪胰子的事情已经在村里不胫而走,也不知是谁说出去的,都说石榴是个没分寸的人。
有的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还直接问到了洪娘子跟前。
洪娘子一个人撑着做豆腐,再没了从前那样的脾气,谁说了什么也都不还嘴。
只还在床上躺着的麦芽听了不乐意,安慰不高兴的石榴,“姐你别哭了,等我好了,看谁还敢这样说你。”
石榴哭不是因为村里人说那些闲话,那些还不至于让她哭出来,只是和洪娘子起了冲突。
这时候嫁女儿都是要富嫁,必须备着足够多的嫁妆,不然会被婆家指摘。
洪娘子为了让她嫁得好,几乎把家里能拿出来的都拿了。
石榴不愿意,只说对方也是个村里人,没必要这样。
要不,时下人都不愿意生女儿,觉得生了女儿就是个赔钱货。
赔钱就来源自这里。
林桃红在石榴来学猪胰子的那个晚上被蚊子咬醒,再也睡不着,就问了林春燕这个问题。
林春燕简单解释了一下,林桃红懵懵懂懂地说,“那是不是都不给那么多的嫁妆,就没人再说咱们是赔钱货了?”
“那是不可能的。”
林春燕很少说得这样斩钉截铁,“不管要得多要得少,都是这样说。”
林桃红不明白,王英娘也想不明白。
“我娘生下我就说想把我溺死在尿桶里。”
这话是何大娘亲口说的,边说还边笑着。
即便过去许久,王英娘还记得当时听到之后的感觉,心里像是开了个大洞似的,呼啦啦往外冒风。
“后来家里的活儿没人干,我爹和三个哥哥当然不会帮我娘,她才留下我。”
带来的凉皮本来就不是太多,全卖光了之后,林春燕还叮嘱他们千万别过夜。
她就怕人不舍得吃,放到了第二天再坏了,吃出病来。
“知道。”
这些买了凉皮的人都点头,“那杏花娘还在床上躺着呢,眼见着就不行了,谁还敢吃坏了的东西。”
林春燕回去的路上,是会路过杏花家门口的,不过以前还能看到大门敞开,里面收拾得利利索索的景象,如今什么也看不到,那大门已经许久没开。
张大娘拉着林春燕让她赶紧走,“别看了,不吉利。”
走了老远,才说了一句,“该!”
下了雨不过才凉快了一会儿,这时候又重新燥热起来,林桃红也附和,“真是该,谁让她把杏花姐给卖了。”
她曾经也在心里羡慕嫉妒过赵杏花的美貌,学着村里人说她妖妖娆娆的。
可梨花不过被卖到镇上都差点没了半条命,赵杏花如今都不知道人在哪里,都不敢往下想她是个什么情况。
张大娘补充,“你们不知道,杏花她爹早就不管她娘了,原先的时候是杏花娘拿着银子,还伺候了好一段时间,给请了郎中过来瞧。”
这话一下子就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去,张大娘也没刻意压低声音,只叮嘱他们走得慢一些,路上还有好些水坑。
“后头杏花娘心软了,杏花爹一问就说了出来,从那以后也就不管了,也就赵娘子偶尔过去送些东西吃,怕真就这几天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