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心中已然明白些许。他没去反驳管家的话,只淡淡“嗯”了声。
书房中。
“老臣没听错吧?”刘太医听完谢祁的吩咐,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问,“王爷命老臣去保太上皇的龙体?”
“没听错。”谢祁平静重复,“你亲自去守着他,不拘用什么手段,一定要确保他性命无忧,最好连伤风受寒都不沾染。”
“可是……”刘太医皱着眉,满面的困惑不解。
明明前些时日,提起太上皇时,王爷还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这才过了几日,怎么忽然在意起太上皇的安危了?
刘太医一度以为王爷是在说反话,可一抬眼,见他神情肃重,不似玩笑,原本质疑的话登时顿在嘴边。
他跟在谢祁身边多年,虽不似康安那般对他了解透彻,可也知道,一旦王爷露出这般严肃郑重的神情,定然不是小事。
能让他严阵以待的事不多,足以见这桩事的重要。
思及此,刘太医敛了心神,忙应道:“是,老臣明白。”应完,又犹豫着问,“敢问王爷,太上皇的康健,老臣要保到何时?”
他说的委婉,但深意尽在话中。
谢杨毕竟是上了年岁的老人。到他那个年纪,能多活一年都是上天的恩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撒手西归。谢杨如今看着健壮精神,但大多都是富贵堆出来的,当不得真。否则,年初的时候,也不会因为一场风寒就虚弱得卧床不起,疗养多时。
刘太医能想到的,谢祁自然心知肚明。他垂着眼,执笔的手背绷出道道青筋,饱蘸着墨汁的笔尖停在纸上,晕出一团墨渍。
半晌,他道:“竭尽全力。”
他没言明具体的时间,可寥寥四字已经道明了态度。
刘太医当即觉得肩上一重,凛然道:“老臣省的。”
刘太医领命之后小心退下,刚推开门,便见江怀允立于门外。
他忙不迭地问安:“摄政王。”
江怀允神情淡淡地朝他颔首,越过他迈入书房。
谢祁听到动静,忙起身迎过来:“阿允何时过来的,可用了早膳?”
“刚到。”江怀允言简意赅地回,他接过谢祁递来的杯盏,直切正题,“你昨日去见了冯章?”
谢祁稍稍一顿,点头应是。
先前两个月,他们两个均是各查各的,虽有羽卫和奉谢杨命前来看诊的王圣手传话,可有许多事到底不好明目张胆的落于笔端。
如今朝野上风波未定,昨夜偷了闲,今日总要寻个时机互通有无,对一对消息,好确定后续如何行事。
是以江怀允既问了,谢祁也没打算隐瞒。只是有些事,确实不好现在开口。
谢祁深思熟虑,边琢磨着措辞,边谨慎开口。还未出声,便听江怀允平静道:“我都知道了。”
谢祁思绪一滞,倏地抬眼,对上他古井无波的眼神。
江怀允再度启声:“你不用隐瞒,直言就是。”
他眼中无波无澜,丝毫涟漪也未起,沉静至极,却自有一股洞明世事的淡然。
明明说得隐晦至极,可谢祁莫名觉得,他们想的是同一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