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恭顺王始终窝在摄政王府闭门不出,就连太医前去奉命看诊,也只能独身进去。
府卫到处都是,摄政王府辖制得如铁桶一般,他们压根儿寻不到时机。
偏偏太上皇愈发急切,耐心几乎要耗尽。
范大人走投无路之下,明知今日恭顺王出府定有陷阱,也不得不抓住这个时机以身犯险。
若是赌赢最好不过,偏偏击杀不成反被擒。
想也知道,太上皇如今定然盛怒不已。
禀告之人紧张地跪伏在地。
谢杨死命捏住奏报,朝下狠狠一摔:“一群废物!”
“太上皇息怒。”
“一个月的时间,你们要什么朕给什么,结果却连区区一个谢祁都除不掉,反而让朕自断一臂。你们说,朕养你们何用?!”谢杨火冒三丈,骂了一通仍不解气,又顺手拿起手边的瓷杯“欻”地扔出去,狠声道,“斩草不尽,后患无穷。若早知如此,朕当初便不该心慈手软,留他性命——谁!”
殿中的宫人早被屏退,丁点儿的动静都清晰可闻。
谢杨即便怒极,也警惕十足,一听到动静,当即就察觉。
跪在地上的下属眼明手快地起身去擒,却在看清那人的相貌时猛然一愣:“陛、陛下?”
谢杨闻声也一惊。
小皇帝愣怔着呆立在原地,见到谢杨喊着“昭儿”走近,忽然一颤,双眼圆睁,惊恐着后退,转身就要跑。
下属忙在谢杨的示意下控制住他。
“昭儿什么时候过来的?”谢杨蹲在小皇帝身前,从下属手中接过小皇帝,按着他的双肩,努力和颜悦色道,“是不是父皇吓着你了?昭儿莫怕……”
“我要小王叔,要无衣哥哥,你走开……”小皇帝惊恐地失声尖叫。
“昭儿乖。”谢杨苦口婆心地温声安抚。
小皇帝却始终挣扎不已,身上的疼并着方才的震惊齐齐涌入脑海,小皇帝终于崩溃大哭:“你要杀无衣哥哥,我听见了。小王叔,我要去告诉小王叔,松手……”
小皇帝哭闹不已,即便是泪眼朦胧,谢杨也能清晰地看到他眸中的害怕。
害怕?
他的亲生孩儿害怕他?
谢杨倍感讽刺,仿佛被这抹视线刺痛,忽地用力,高声喝道:“是,朕是要杀他,朕是要杀你的无衣哥哥。可那又如何?如若不除去他这个嫡脉正统,你安能在皇位上高枕无忧?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江山永固,为了你能在朕去后再无后顾之忧!你是朕的孩子,怎么能不理解朕的一番苦心?”
“我不要当皇帝,我要无衣哥哥,我要小王叔……”小皇帝泪眼迷蒙地哭嚎。
谢杨掐着他的肩膀用力摇晃,目眦欲裂:“你怎么可以不当皇帝?朕的半生荣耀,亡后声誉全系在你一人之手。你若不当皇帝,谁来为朕定谥号,谁又来维护朕的身后名?你难道要把这些都拱手交到谢祁手中吗,啊?”
小皇帝仿佛什么也听不见,只一个劲儿摇头挣扎,嘴里喃喃喊着“小王叔”“无衣哥哥”……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似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谢杨终于松开小皇帝,起身朝外看去。他眯了眯眼,看清出来人的相貌,从牙缝中挤出字来:“是、你。”
摔倒在地的小皇帝失了桎梏,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要奔出殿外。还没跑出多远,便被骤然闯进殿内的人拦住,弯身似要抱他。
他下意识去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