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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允无可无不可,淡淡应了声“好”。

谢祁提议两人共寝时,压根儿没做他想,分外正直。可如今并肩躺在榻上,些许恰合时宜的绮思不可避免地跃上心头。

身侧之人似乎已经睡熟,呼吸清浅,均匀地鸣在耳畔。像是初春的微风,明明微弱,却总携带着未褪的冷冽来昭示它的存在。

不知名的热意冒上耳根,明明是初冬,可这热意却仿佛有燎原之势,险些要燃遍他的四肢百骸。

谢祁克制住自己的纷乱的思绪,努力调整着错乱的呼吸。半晌,小心翼翼地掀被下床,到外间灌了杯茶水。冷茶下肚,身上的热意总算消散了去。

他兀自静立片刻,才轻手轻脚地返回里间。

江怀允仍维持着入睡时的姿势,板板正正地仰面躺着,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姿势很是端正,只是夜晚凉寒,如此睡着,恐要着凉。

这般想着,谢祁侧过身,想要将他的手臂藏进锦被里。

刚一靠近,耳边立时便传来一道淡而轻的嗓音:“你干什么。”

谢祁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他很快回过神,关心道:“天冷,阿允别把手露在外头。”顿了下,又轻声问,“我吵醒你了?”

江怀允顺从地将双手挪回被中,并未出声。

谢祁静静等待半晌,江怀允始终一言不发。

正当谢祁以为他不会再出声时,忽然听到他问:“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谢祁一怔,下意识偏头:江怀允双眸轻阖,仿佛早已睡熟。

可方才的声音犹在耳畔,他不会听错。谢祁沉默须臾,问道:“阿允怎么这时过来了?”

“明日休沐,想来便来了。”

江怀允语气轻飘飘的,可谢祁却在一瞬间翘起了唇角。他又问:“阿允能在这儿待几日?”

“一日。”江怀允不加隐瞒道,“明日过午便要离开。”

这行程未免太过仓促。

谢祁虽料到江怀允在皇陵待不了几日,可也万万想不到,他甚至今夜刚到,翌日便要星夜离开。

盛京到皇陵不远,快马加鞭一日就足够了。可赶路到底费神费力,半日如何能养好精神?

这般想着,谢祁商量道:“纵然赶路也不急于一时,阿允不如多待一日,等歇息好了再启程也不迟。”

“后日大朝会,缺席不得。”

他搬出“大朝会”,谢祁便没办法再做挽留了。

数九寒天,他顶着凛冽的寒风过来皇陵,却只待半日一夜,谢祁又是心疼,又是心软。

江怀允没去深究他的情绪,重复问道:“你还有要说的吗。”

相似的问话,似乎执意要听到些什么。

谢祁似有所感。阿允想听的,无非是他们之间的事。离京之后风平浪静,无事可说,那便只有离京之前。

至于离京之前……

谢祁挖空心思,也只能想到那么一件事。

霎时间,谢祁醍醐灌顶,他有些艰涩地问:“阿允……如何知道的?”

“你提到过一个梦,原本未曾在意,但后来……”顿了顿,江怀允淡声道,“你在疏远我。”

或许称不上疏远,只是因为太过在意,所以不敢靠近,不敢言语调侃,显得分外摇摆不定。

谢祁下意识抿了抿唇角。

他自以为神鬼不知的摇摆和迟疑,原来早被阿允洞察殆尽。知道他游移不定,所以给足了他冷静思考的时间。然后在这样一个时机,冒着寒风而来,等待他的坦白。

他总以为,这段感情是他一直在苦苦维持。一旦他有心无力,必然走向终点。可原来,用心维护的人不止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