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误把厌恶当成是害怕。
江怀允一阵失语,他看了眼笑意温然的谢祁,并不打算多费口舌解释。
谢祁见江怀允不语,便当是他默认了。顿了片刻,他声音温和,复问:“阿允意下如何?”
江怀允别开视线,淡声道:“随你。”
话音落地,率先朝外走。
谢祁压根儿就没想过惨被拒绝的可能,是以江怀允话音将落,他就立时抬步跟上,颇为自觉地同他并肩而行。
江怀允好似未察,径自上马,扬长而去。
刑部天牢外有重兵把守,江怀允举了令牌,带着谢祁畅通无阻地进去。
门内照旧漆黑一片,两侧烛火昏黄,映在墙壁上,影影绰绰,显得有些可怖。
江怀允面色如常地踏进去。
大门闭合的瞬间,熟悉的抵触情绪如影随形般袭来,江怀允心中已然有了准备,并不觉得意外,他游刃有余地将这股情绪克制下去,分毫异样都没流露出来。
谢祁落后他半步,见他身形如常,不知想到什么,唇畔轻轻一勾。
普通牢房以木头相隔,间有缝隙,私密性极差。为防隔墙有耳,江怀允假借审讯之名,命人将骆修文带到了审讯室。
室内狱卒皆退,只余三人。
江怀允示意骆修文坐下。
后者朝二人行礼后,从善如流地坐在一旁,神色难掩惊讶:“两位王爷怎么来了?”
江怀允也未寒暄,开门见山地问:“昨日你于京郊遇刺,可看清了刺客模样?”
骆修文没料想他居然问的是这桩事,错愕之后,立时认真思索起来。半晌,他蹙眉道:“那人裹得极严,又带了面罩,相貌委实看不清……”
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谢祁下意识朝身侧望去,江怀允面色淡淡,没露出多少情绪,只是问:“刺客身上可有不同寻常之处?”
“不同寻常之处……”骆修文苦思冥想。
时间在沉默中走得极为缓慢,江怀允耐心等着,并不催促。
半晌,骆修文惭愧道,“刺客遮掩得密不透风,委实瞧不出异常。”
这个答案在江怀允的预料之中,倒也谈不上失望。只是线索一断,再要深查就不容易了。
江怀允敛回心神,刚要开口。
就见骆修文忽然一锤掌心,带着几分激动道:“有了,那刺客身上带着一块令牌,藏得隐蔽,但打斗间还是露出了些许真容。”
江怀允沉声问:“是何图案?”
骆修文边回忆,边描述道:“露出的部分并未篆刻字迹,只有图案,大约是……”顿了下,骆修文道,“大约是骏马的头部和前蹄。”
江怀允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打量了眼骆修文,又道,“此次事出突然,要劳你在狱中待些时日。”
骆修文一怔,继而摇摇头,笑道:“王爷严重了。科场替考原就是在下之罪,有此一遭,是在下罪有应得。”顿了下,他不好意思地微垂下头,踟蹰道,“只是,有桩事想请王爷援手。”
江怀允见他顾虑重重,心下已然有了几分猜测,他问:“你是担心梓州的家眷?”
“正是。”骆修文赧然一笑,“我离开梓州多时,一直未能收到家眷音信,担忧不已。如今科举舞弊一事摆上台面,若是冯家人收到消息,在下担心家眷恐会遭遇不测。”
江怀允闻音知意,不待他出口恳求,便摆手道:“本王会派人去梓州照看你的家眷,你尽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