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时,一场兵荒马乱渐次安静下来。
甲胄披身的付奚撩帘入帐,见易鸣鸢一脸怔仲,面色发白,还以为她是受了惊吓,出声安慰道:“小娘子莫怕,现今叛贼已除,幽州转安,无人再敢伤害你和阿枭分毫。”
付奚的语气比之初见时温和不少,只是望向她的目光掩不住的好奇。
易鸣鸢握了握手中的鸣镝,讷讷回道:“多程付都虞。”
付奚不奇怪她知晓自己的身份,从日暮到现在,足够她探听明白。
觑了眼她握在手中的鸣镝,彼时他匆匆下马时,便?见这小娘子将这物甚拿在手中,似乎是打算放向上空求救。
她当时腕上的伤口被阿枭压得崩裂出血也未曾哀嚎一声,听诊治的医女说,她这口子自腕心蜒至上臂,几乎有九寸有余,惊心触目的一条,亦是为救落崖的阿枭所至。
如此柔弱,却能有这般孤勇与胆量,付奚心中为之佩服,更为和煦道:“我与阿枭自幼相识,称得上是挚友,此番与娘子初初交识,还不知该如何称呼?”
“易鸣鸢。”少女回了些精神,抬头问道:“程枭如何了?”
“身上的伤有些重,眼下尚昏着,不知何时会醒。”付奚见她面色关切,又多说了两句,“你放心,他身子一向强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易鸣鸢起身,“我想去??他。”
付奚斟酌着字词婉拒:“易娘子,如今夜已深了,更何况你自己也……”
“付都虞!程小将军醒了,要见那位小娘子!”外头有士兵跑来禀报。
付奚未说完的话生生止住,?向易鸣鸢的眼神说不出的惊异。
第71章
如火如荼的战备中,易鸣鸢的离间计也悄然成功了。
根据厄蒙脱部落在戈壁中行走的蛛丝马迹,派出去的人很轻易就找到了接应的人手,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优犁的部下误以为厄蒙脱归顺了服休单于,便不再冒着生命危险继续给他们输送给养。
无饭可吃,城门下的敌军连翻墙的力气也没有,加上服休单于遣人每日在城门上大吃大喝,厄蒙脱还能撑两天,可他手下的人看得眼睛都发绿了,他知道穷途末路,四天后终于同意了归降的条件。
总是下意识的,易鸣鸢不愿让凡尘的污浊沾染上程枭,他就像个鸢冷孤高的谪仙,心里只装下万民便好了。
她不允许有任何败损程枭名声的可能性存在。
易鸣鸢还是那句“借一步说话”不过这次对象不是程枭,换成了面对着的两人。
“?”正看戏的仲嘉良指了指自己,“找我们啊,有什么事直说吧,我二人与程郎分属兄弟,都是一样的。”
说的也是,易鸣鸢点点头,“喧闹处不好说话,跟我走。”
“此次前来,有两件事与几位商议。”
到了没外人的地方坐下后,易鸣鸢想要摘下帷帽,对面几个总是要知道她的身份的。
程枭却伸出手,压了下她的帽檐,四下环顾了一圈,“不成。”
这里人多嘈杂,虽然已坐在里间,但还是能听到门口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易鸣鸢思索了一会,点点头,手从帷帽上放了下来,她是找了借口出宫的,最好还是不要被发现身份。
仲嘉良看着两人熟稔的姿态和打哑谜般的氛围,忍不住出声:“子澈,你在哪里认识的这两位姑娘?”
子澈是程枭的表字。
奇怪得很,程枭除了睡觉更衣,几乎每时每刻和他待在一块,哪里来的时间结识这么一个鸢丽佳人?
心中须臾不忘礼仪尊卑,程枭也不知道怎么下意识做了那么一个逾矩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