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阙愣住,阿蛮道:“或许世间有些女人会如此,即使被侮辱被折磨,只要男人流几滴泪,认一下错,承诺以后会对她好,她就心软了,如果那个男人是一个薄情的男人,那就更妙了,薄情郎,从未对其他女人付出真心,却只将一颗心掏给她看,这是多么难得的爱情啊,什么杀父杀兄的大仇啊,在爱情面前,都不值一提。”
沈阙已经目瞪口呆,阿蛮徐徐道:“可惜啊,我盛阿蛮不是这种女人,我和我阿兄,虽然只是长安城最普通的百姓,但是阿兄却教会我,什么叫自尊,什么叫自爱。”
“我阿兄,是全天下最好的阿兄,可是你却杀了他,你让我以后都没有阿兄了,你怎么会认为,我能忘掉杀兄的仇恨,和你好好过日子?”
沈阙终于开了口,他声音嘶哑:“所以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当然。”阿蛮点头:“否则,你以为我会跟你去岭南?我会为你做饭洗衣?我会为你叠被铺床?沈阙,我可以告诉你,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时辰,都在想着怎么杀了你。”
沈阙愤怒到握紧铁栅栏,阿蛮也毫无畏惧的,一脸讥嘲的看着他,半晌,沈阙眸中的愤怒忽渐渐退却,他颓然跪倒在地,心如死灰地喃喃道:“好,这才是我认识的盛阿蛮。”
第一次见她,便是在赏春宴,那时候的她,就是性子火爆,刚烈不屈,第二次,就是强暴她那一次,事后,她虽然一身狼藉,但一双眼睛,还是死死瞪着他,他早该明白她的个性的,他不应该被她在岭南假装的温柔所欺骗,要怪的话,只能怪他那时太落魄了,妾室全部离他而去,只有她不离不弃,让他逐渐对她动了心,丢了命。
沈阙抬眸看她,自嘲道:“如果这是你的报复的话,你成功了。”
他目光又移向她平坦的腹部:“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盛阿蛮,你足够心狠。”
“我的孩子?下手?”阿蛮笑:“我越级上诉,应笞八十,以妾告夫,应徒两年,我那些姐妹都说我傻,说我不应该落胎,不落的话,就可以再拖上好几个月,等风头过了,让崔珣帮我向圣人和太后求求情,或许,他们就会网开一面,不行笞刑和徒刑了,我也不用受皮肉之苦,以及牢狱之灾了,可我不愿意,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么?”
沈阙愣愣望着她,阿蛮一字一句说道:“因为这孩子,留在我腹中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恶心。”
“我盛阿蛮今生今世,都不愿和你再有任何瓜葛,你的子嗣,不配我用血肉来孕育。”
她每句话,都在往沈阙心窝上戳,绝情到了极点,沈阙脸色惨白,整个人无助到失魂落魄,半晌,他才似乎想起什么,抓住栅栏说道:“盛阿蛮,你今日来,难道不是来求我供出真相的么?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求你,你会说?”阿蛮道:“我从未想过求你,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别指望我求你半分。”
她这般说,沈阙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知道他这辈子,也无法征服这个女人,但此生,能栽在这样一个女人手里,倒也死而无憾。
他笑罢,道:“好!既然你把真心话全说出来了,那我说几句又何妨!盛阿蛮,是我杀了你阿兄,但你也记住,若非我沈阙,你阿兄昭不了雪,你这辈子,都给我记住了!”
第124章
沈阙的证词, 徐徐揭开了六年前,那场埋葬五万忠魂的阴谋起始。
沈阙当时二十三岁,虽然世袭国公, 但他心中总是愤懑之气难平,他知道他的愤懑来自哪里, 那是来自大周实际的掌权者, 高高在上的太后, 他的杀母仇人。
每一次太后对他的赏赐, 都被他视为对他的羞辱, 而他对太后的每一次谢恩叩首, 都让他内心极为痛苦,身为人子, 不但报不了杀母之仇,还要对仇人卑躬屈膝,天底下,有他这般没用的儿子么?
这种极度的痛苦下,让他性格愈发扭曲,他开始嚣张跋扈, 敛财卖官,他在赌, 赌他那个虚伪狠毒的姨母到底能容忍他到何时?他想着, 到底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