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躺在山樱树下,沉沉睡了过去。
微风吹过,落樱如雨般纷纷扬扬飘落,落在树下闭目沉睡的少女发上、身上,一片淡粉五瓣樱花在空中盘旋,慢慢落到她的额上,崔珣下意识就想去拂掉花瓣,但手伸到她光洁如玉般的额头时,却又自惭形秽般迅速缩了回去。
方才目的达到,他已再无借口去触碰她。
不能再弄脏她了……
少女肤白胜雪,淡樱柔美如云,落在额上,就如点上美丽额妆一般,如梦似幻,如画如仙,让人几近屏息。
崔珣目不转睛的看着,此时此刻,他心中似乎戾气全消,剩下的只有静谧与柔和,他甚至恍惚想着,若能一直这样下去,能有多好……
他定定看着李樱,身子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吵醒了她,但喉咙忽一阵发痒,他捂着心口,将涌上的咳意压下,而后才去取袖中东西。
那是一个玉白瓷瓶。
他看了眼沉睡的李楹,然后垂眸,打开瓷瓶瓶塞,倒出一丸红色丹药,塞入口中。
丹药一入口,心口堵着的寒气似乎都缓解了不少,披着的白色狐裘也觉得炎热,他神情平静的将玉白瓷瓶塞入袖中,接着解下雪白狐裘,轻轻盖在李楹身上,他凝视着李楹,自己则靠着山樱树,片刻后,才缓缓闭上眼睛,并不安稳的睡了过去。
两人歇息之后醒来,又快马加鞭赶了段路,到傍晚时,才寻了个客舍歇息。
客舍主人眼睁睁看着一个美如珠玉的青年进了店,道:“我要住店。”
这般容貌,客舍主人不由多瞧了几眼,但看到他身穿的白色襕衫时,便知他是布衣,于是道:“地方二号房还空着,可否?”
青年摇了摇头:“我不是要一间,我要一层。”
客舍主人惊讶了下,他上下打量着青年,只见他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颇有些世家公子的贵气,不过客舍主人转念一想,太昌血案后,多少世家沦落成了布衣,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世家公子一出手还是阔绰无比,而且还总有些贵公子的高傲毛病,住店时不愿和寒族同住,包一层都不算什么,还有包下整间客舍的,这种人,他这些年都见多了,于是主人也不再多问,而是道:“天字整一层都空着,客官可否?”
青年颔了颔首:“可以。”
到了天字一号房时,崔珣让领路的仆从下去,又令他夜间不需前来打扰,便将房门关上。
天字房一整层都被他包下,因此十分安静,他掩上木门时,李楹已经站在房中,环顾整个客房了,她道:“这个地方还算整洁。”
崔珣道:“天字房是他们最好的客房,自然整洁。”
李楹点头,她看向只穿着一身白色襕衫的崔珣,于是担忧道:“你今日赶路时,偏不穿狐裘,可别又病倒了。”
崔珣道:“这种天气,穿狐裘定会惹人生疑,还是不穿为好。”
“但你寒气入骨,不穿不觉得冷么?”
崔珣摇头:“你每日为我煎一碗生姜甘草汤,如今我的寒症已经好了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