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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砸落在车窗上,碎成了一滩斑驳的痕迹。

盛枝郁看了一会儿,打开了雨刮器。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狂风和暴雨仿佛要吞没整座城市。

他窝在沙发里坐了一会儿,窗外的呼啸和室内让人心慌的寂静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蹙了下眉,回到卧室。

祁返在家的时候总会耍赖似地睡他的那一侧,说枕头上有他的味道,闻到会很安心。

盛枝郁当时的回应是这又不是ABO世界,少玩信息素那一套。

但现在,想抓住祁返味道的却是他自己。

他孤零零地躺在偌大的双人床上,抱紧祁返的枕头,毫无安全感一般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窗外雨声汹涌,他逼迫自己入睡。

从前明明也有过一个人在大雨里入睡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在一到恶劣天气就断水断电的老宅里,隔壁是动不动就想把他赶出家门的老太婆,可他一样闭上眼就一觉到天亮。

为什么现在换了更好的环境反而不行了呢?

盛枝郁抱紧了怀里的枕头,强迫自己不再去回忆。

意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涣散的,等视线聚焦时,盛枝郁看到的是警局天花板里灼眼的白炽灯。

耳边是模糊含混的人声,他辨析了一会儿,才听到那句对他说的话。

“是受难者的家人吗?过来认一下尸体。”

他好像没有感情,麻木地应了一声好,然后就跟着声音走。

可是目的地却好像越来越远,在没有尽头的黑暗中踽踽独行不知多久,像是电影镜头的转场,他忽然来到了某艘船的甲板上。

周围只有泛白腐烂的死鱼,没有眼珠,大部分还在奄奄一息地张着嘴。

明明没有嗅觉,盛枝郁却觉得反胃,扭过头想走,什么东西却蓦地缠上了他的脚踝。

他低下头,看到的是一只泡发的手。

熟悉得令他恐惧的手。

“唔……”眼泪即将涌出来的时候,盛枝郁却被什么轻柔的东西抚过脸。

从眉眼,落到鼻梁,最后是唇。

淡淡的香味驱散了梦魇,他眼睫轻颤,先看到的是一层模糊的水晕,随后渐渐清晰的才是近在咫尺的祁返。

跟前的人微阖着眸,专注地吻着他。

先前的噩梦在这一瞬忘却了大半。

盛枝郁唔了一声,在喘息的间隙伸手抓住了跟前的人:“祁返?”

祁返穿着外套,上面还有一点湿意,却带来了踏实的真实感。

“嗯。”祁返吻了吻他的眉心,后退,“我才晚回来一点你就做噩梦了,这让我以后怎么放心?”

盛枝郁刚想说没有,跟前的人却帮他揩去了眼尾的泪珠。

好吧,没办法说谎了。

祁返脱掉外套,坐在床沿先把人拥在怀里,哄小孩似地抱着他拍背,低声问:“梦见什么那么可怕,让你抱着我的枕头都还能掉眼泪?”

盛枝郁靠在他的肩膀上,闻着熟悉而安心的味道,小声:“梦见我哥了。”

“嗯。”祁返沉默了片刻,“你其实是不是害怕他忘记你?”

“我不知道。”

盛枝郁真的不知道。

他以前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办法,谁也不欠谁,谁也不必为此内疚。

可是真的到这一刻,反倒是他无措了起来。